宋天豪所谓的“深海钓鱼”,其豪华程度远超迟宴的想象。这并非普通的游艇,而是一艘经过特殊改装、具备远洋航行能力的中型私人船只,船上配备了最先进的通讯、导航甚至还有小型的声呐设备。除了必要的船员,同行的只有宋天豪、林薇、迟宴以及那两名形影不离的“安全顾问”。
船只驶离港口,城市的灯火逐渐缩小成遥远的光带,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和涌动的海水吞没。四周只剩下引擎的低鸣、海浪的拍击声以及头顶那片璀璨得有些不真实的星空。
宋天豪显得很兴奋,他亲自操作着昂贵的钓具,向迟宴吹嘘着这条船的种种“过人之处”,言语间暗示着它曾到达过许多“常规船只”去不了的地方。林薇则一如既往地冷静,她检查着船上的储备,与船长低声交流着航线,目光偶尔扫过漆黑的海面,带着职业性的警惕。
迟宴扮演着一个合格的“玩伴”,对钓鱼表现出适当的兴趣,对船只的先进设备表示赞叹,但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观察上。他注意到,船长选择的航线似乎并非传统的渔场,而是偏向一些航道稀疏、甚至靠近某些敏感海域界线的区域。
他借口透气,走到船舷边,看似在欣赏夜景,实则在脑海中快速勾勒着当前的经纬度,并与记忆中该海域的航运路线、监管盲区进行比对。同时,他利用身体遮挡,将一个纽扣大小的、具有防水和抗干扰功能的信号发射器,悄无声息地吸附在了船舷一个隐蔽的凹槽内。这是山狼小组提前交给他的,用于在公海这种通讯受限环境下的精确定位。
时间在看似悠闲的垂钓中流逝。深夜,海上的风浪渐渐大了起来,乌云遮住了星光,四周变得一片墨黑,只有船上的灯光在起伏的波浪中摇曳。
突然,负责监控雷达的船员发出一声低呼:“老板,右舷十点钟方向,有不明船只快速接近!没有应答识别信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那个方向。透过朦胧的夜色,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没有开启航行灯的船影,正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速度向他们冲来!
“妈的!是冲我们来的!”宋天豪脸色一变,丢下钓竿,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抄家伙!”他对着那两名安全顾问吼道。
林薇也迅速从腰间拔出一把紧凑型手枪,眼神冰冷地注视着逼近的船只,同时对船长下令:“转向!避开他们!尝试通讯警告!”
船上气氛瞬间绷紧!那两名安全顾问也亮出了武器,船员们则慌乱地操作着船只试图转向。
迟宴心中雪亮,这绝非偶然遭遇。这很可能是李副局长和山狼小组在接到他关于“三号码头”和“深海钓鱼”的信息后,精心安排的一场“黑吃黑”戏码,目的就是制造混乱,逼迫宋天豪露出马脚,或者……在混乱中获取关键证据。
不明船只越来越近,甚至能看清船上几个持枪的人影!对方没有任何警告,直接开枪射击!
“砰砰砰!”子弹打在船舷和上层建筑上,溅起一串火星!
“还击!”宋天豪红着眼睛吼道,自己也举起一把手枪朝着对方船只射击。那两名安全顾问和林薇也依托掩体进行还击。
海面上顿时枪声大作!双方在颠簸的船上进行着危险的交火。
迟宴迅速卧倒,寻找掩体。他没有立刻参与射击,而是冷静地观察着局势。他看到林薇的枪法依旧精准,有效地压制了对方一个火力点。而宋天豪则显得有些慌乱,射击缺乏章法。
就在这时,对方船只似乎试图强行靠帮,一个钩索“哐当”一声搭上了他们的船舷!
“阻止他们!”林薇厉声喝道。
一名安全顾问试图去砍断钩索,却被对方密集的火力逼了回来,手臂中弹,鲜血直流。
眼看对方就要跳帮成功,形势危急!
突然,迟宴动了!他如同蛰伏的猎豹般从掩体后窜出,没有去理会那些跳帮的敌人,而是目标明确地冲向驾驶室方向!因为他看到,对方船上有枪手正在瞄准驾驶室,试图瘫痪他们的操控!
“小心!”迟宴大喝一声,猛地将站在驾驶室门口、正在指挥的宋天豪往旁边一推!
几乎在同时!
“砰!”一颗子弹呼啸而至,擦着迟宴的手臂飞过,打在了他刚才位置的钢板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弹孔!灼热的痛感瞬间从迟宴的左臂传来,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袖。
而他这一推,也让宋天豪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的射击。
迟宴顾不上疼痛,借着冲势撞入驾驶室,对着惊魂未定的船长大吼:“Z字形机动!避开他们的射击轴线!”
船长被他凌厉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猛打方向盘。船只一个剧烈的甩尾,让试图跳帮的敌人和瞄准驾驶室的枪手都失去了目标,暂时缓解了危机。
甲板上的交火还在继续,但因为迟宴的及时干预,对方强行登船的企图被挫败了。
林薇趁机指挥着受伤的安全顾问和船员,集中火力打退了试图靠近的敌人。对方船只见占不到便宜,加上可能也担心引来巡逻力量,最终放弃了攻击,调转方向,迅速消失在了黑暗的海浪之中。
枪声停歇,海面上只剩下他们这艘船粗重的引擎喘息声和众人惊魂未定的喘息。
宋天豪从地上爬起来,脸色苍白,他看着迟宴流血的手臂,又看了看驾驶室门框上那个狰狞的弹孔,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震惊、后怕,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激。
“兄……兄弟!你没事吧?”宋天豪的声音带着颤抖,他快步走到迟宴身边,看着那不断渗血的伤口,“妈的!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老子今天就交代在这儿了!”
林薇也走了过来,她看着迟宴冷静地撕下衣摆给自己进行简易包扎的动作,眼神中的审视和警惕,第一次被一种清晰的、带着震撼的认可所取代。她沉默地递过来一个急救包。
“小伤,不碍事。”迟宴接过急救包,语气平淡,仿佛刚才那个在枪林弹雨中冷静判断、舍身救下宋天豪的人不是他自己。
他需要这个“伤”,也需要这次“救命之恩”。这将成为他彻底打入宋天豪核心圈子、获取更深层次信任的最有力的投名状。
宋天豪看着迟宴那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重重地拍了拍他没受伤的肩膀,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迟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宋天豪过命的兄弟!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绝饿不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