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嚷声停滞,队伍变了形,很有默契探头,年过半百的佝偻老人,错愕看着眼前女子。
言之垂下手,“阿婆你……认识我?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唤她姐姐?
在记忆中搜寻,她们应该是第一次见,微微弯腰看去,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她哪来那么大一个妹妹。
祝阿婆见她承认,眼框泛泪,真的是言之,泪珠一滴一滴滚落,见状,言之已然忘了和影疏在吵架,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您莫哭啊。”
这不是折煞她吗?
影疏见祝阿婆哭,对言之更加不满,“姑娘,别再刺激阿婆了行吗?”
她跟着祝阿婆许久,了解祝阿婆的过往,言之姐姐,这四字的含量她比谁都清楚。
祝阿婆缓缓伸手,扯住言之衣角,“言之姐姐,是我啊,我是兰儿,祝新兰啊。”
“兰儿?”言之弯腰与她持平。
的确有些像。
迷雾破开,言之记忆中出现一抹小小的影子,扯着她的衣角,满含期待,邀请她一起玩。
而面前老者,白发苍苍,皱纹密布,瞳孔内棕色很淡,抓着她衣角的手粗糙弯曲,在她身上,岁月毫不留情。
用孩童时初见的动作,固执拉她衣角,希望言之能想起她。
言之握住她的手,眉眼弯起,“是你啊,你都长这么大了!”
数年之后,再见故人,言之感慨至极,兰儿竟还能在几息中认出她,原来她的名字,唤祝新兰。
影疏:“姑娘,不得放肆。”
好没礼貌的姑娘。
祝新兰手拦在她身前,“无事,我的确老了。”
儿时匆匆一别,相逢时她已到暮年,言之依旧容颜不改,气质如仙,眼中纯良依旧。
言之姐姐,果然不是凡人。
“还请与兰儿进屏风内小叙一番。”
“自然可以。”
“影疏,外面就交给你了。”
影疏垂着眼:“是。”
言之握着她的手,冲影疏挑了下眉,在祝新兰视线死角,拂开她的手,自己搀住。
影疏:“……”服了。
绕过影疏时,一字一顿低声道:“交,给,你,了。”
影疏气得直跺脚,自家老板被这女子迷惑,误以为是自己的贵人。但凡想想,就知道不对劲,祝新兰已七十有五,这姑娘才十七八岁。
阿婆叫她姐姐,她也敢应,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顶着和贵人相似相貌,来诓骗阿婆。
眼下还要替她们找补,低声下气:“这位姑娘祝阿婆娘家人,平时娇纵惯了,今天是来专门抬杠的,家中长辈让我们在外人面前别给她面子,让各位见笑了。”
“早说嘛,我排这么久。”
“浪费时间,看这么一出戏。”
“祝阿婆还叫她姐姐,没大没小,你们真是惯坏她了。”
影疏尴尬扯笑,躬身致歉:“为表歉意,在这位姑娘身后排的,定的绣品衣衫,我们会加急赶工。”
此话一出,怨言少了许多。
祝新兰将她带进屏风,内里摆满绣品,狭窄拥挤,有张矮小的桌案,摆着一壶茶,四个茶盏,最里边有三个绣架,上面是还未绣断线的绿荷。
祝新兰道:“言之姐姐,请坐。”
言之搀着她坐下,然后坐在她身旁,祝新兰手上动作不停,又是端茶,又是擦桌的,“姐姐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