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好,好,这事儿谢谢你了。”
村正眼睛一亮,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那人嘴角抽了抽,眼皮也跳了跳,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压下什么。然后一甩袖子,摆摆手,回了句。
“……行,不谢。”
从那以后,大家把阿水传的玄乎其玄起来,好像完全不在意她本人的解释,也不在意整个事情的经过。
谁家有什么解决不了,就说,哎呀,那你去找阿水问问?孩子不听话也说,让阿水姐教训你……问的太多,阿水就要收钱了,不过不贵,一次三文,问得太多酌情加钱,也可以用菜,鸡蛋或者酒肉做抵。
偶尔这时候有人会忽然醒悟过来,问一句,这阿水究竟是做什么的?没有本门营生吗?
旁人定然是答不上来,嗯嗯啊啊一阵,终于开口,但也不正儿八经回答问题,只是强调——这人只用了一眼就知道有小贼要来,定是个神人!妙人!
……
这些乱七八糟的传闻里,唯有一个比较可靠。
书生也没抱着什么希望,一瘸一拐地走到村最西边,远看那孤零零的一户就落在距离河不远的地方,那破烂的棕门似乎紧闭着。
但书生还是抱着一点侥幸,一直挪到那户门前,探头去望——
却只见到门前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
“午前客来,门环可叩。
日头过午,吾与鱼有约,恕不奉陪。”
书生抬头,看到偏西的太阳,叹了口气。她想起来了,找这个阿水问事儿确实有这种规矩。
但这木牌写得也不全对,因为如果你要是只敲门,这人是从来不开的。
但有一次,有个人家中老人中邪发疯,老人把屋里所有能摔的都摔了,还要把自己的头往门框上撞,是人命关天的事儿。
那人就连叫带敲还要扯着嗓子哭,一哭,阿水就开门了。
所以后来大家都是一边敲,一边喊。可那阿水也是有时候开,有时候不开。
而且这人似乎很是爱钓鱼,雷打不动从太阳一偏西就要出门钓鱼。
天天都钓,也不见歇息。
……
西江有条小支流名为芽河,没西江宽,却水深,在距离童柳村三十里的地方,徒步至少要走两个时辰,所以没人会跑这么远受罪。
一眼望过去,就一个身着宽袖白衣,头发半束的身影孤零零坐在河边的石头上。虽是坐着,又蜷着身体,可光看这侧面便可看出那人身形匀称结实,且个子不低。
那人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鱼竿。可仔细看,怪就怪在,那细长的鱼竿竟是被她夹在两指之中,还纹丝不动。
这便是那个小董村里的奇人,“阿水”。
对于她来说,来到这里不过是几步轻功的事儿,半个时辰就到了。
她到这里就是为了躲开人,省得那些人找到了她钓鱼的地方,就在她钓鱼的地方堵她,左一个阿水,右一个阿水,听着就烦。
毕竟她压根儿不叫阿水,而叫……
谢子黎。
那日在村正面前,她本想说的是“水上一人,黍稷之下,为“黎”字。”然后再胡乱扯个姓,这是她一贯的做法。
可这次真是多余了,那糊涂村正一拍桌子给她取了个名儿,叫阿水。她懒得再解释,也就顺势接下了。
反正叫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不叫本名就行。
若说起谢子黎这个名字,可不仅仅局限于小董村极其周边了。
可谓是,江湖之中无人不知与无人不晓,但也仅限于上了年纪的。
毕竟十年前,谢子黎这个人和名字似乎带着她的剑,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于江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