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阳郡主有着一张娇艳可爱的圆脸,但她的脾气显然并不如她的外貌那般讨喜,听到宫人提醒的话语后她柳眉倒竖,不屑道:“一个贡品而已,也配受我的礼?”
话音落下,庄宓脸色不变,转过头去继续赏梅。
玉荷先前得了老内官的吩咐,不敢任由寿阳郡主在此处惹祸,连忙上前:“郡主,宫闱之内,这儿不是您可以放肆的地方。贵妃的品阶比您高,于情于理,您都该给贵妃行礼问安,再陪个不是。”
寿阳郡主的母亲是老亲王独女,母亲病逝之后就被抱去由老亲王亲自抚养,虽说这几年北国内政争斗不休,不过都没影响到她。这样的天之娇女,在听到外祖父打算将她推上后位时,首先浮起的念头是对朱聿的厌恶畏惧还是对至高无上地位的渴望,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
但外祖父突然告诉她,她不能入宫为后,甚至要被许配给外地的豪族之子。
老亲王想让外孙女远离北都城,又考虑到她的性情,没有将自家已是风雨飘摇,朝不保夕的实情告诉她,这让寿阳郡主越发火大,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落得一个被众人嘲笑的地步。
昨夜那场焰火遥遥传开,大半个北城都亲眼见识了当今陛下对贵妃的宠爱,寿阳郡主本就气得牙酸,直到舅舅的死讯传来,本就处在崩溃边缘的寿阳郡主彻底爆发了——朱聿为了讨她欢心,居然把她的舅舅绑去炸成了烟花!
寿阳郡主一把推开玉荷,抬了抬下巴,注意到庄宓正在专心赏梅,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得更气了。
“你是哑巴吗?还是你听不懂我们北国的话?”
庄宓心平气和地赏梅,偶尔皱皱眉——她在犹豫要不要给朱聿做些什么东西,香囊?腰带?
她几乎都能想象到朱聿收到东西时的表情,七分不屑,两分高傲,还有一分是对她主动献礼的满意。
……自然不是满意她的心意。是满意她的自觉。
不管怎么说,她都要做主动的那一方才行。
庄宓默默叹气。
被宫人们拦住的寿阳郡主见她竟然真的敢漠视自己,气得跳脚,气急败坏之下,一句‘你现在得意,等你生下一个小卷毛狗,且看看他会不会把你们母子扒皮放血再打入永巷!’脱口而出,拦着她的宫人们眼瞳骤缩,像是听闻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神情慌张。
庄宓眉头微颦,转过头去。
一道玄色身影悄无声息地步上台阶。
寿阳郡主无知无觉,犹在嗤笑:“你还不知道吧?当初他一生下就被扔到了永巷,还是他的生母亲自动的手。那样不祥的人,你日日陪伴在侧,日后也定然没有好下场!”
庄宓闭了闭眼。
寿阳郡主见她面露异色,因为愤怒而发热的脑子稍稍一松,拍开宫人急急要来捂住她嘴的手,正待继续往下说,却听到一阵幽幽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你很喜欢听狗叫?”
这声音——
寿阳郡主浑身发冷,脖颈一时僵得无法转动,只得无助地瞪大眼睛,看着朱聿朝那个她厌恶至极的南朝女伸出了手。
庄宓抿了抿唇,把手递给他。
像是握住了一块儿冰。
朱聿径直坐下,还不忘拉她一把,庄宓踉跄着坐在他腿上,粉面微红,正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又被朱聿掐住了腰。
“老实坐着。”
庄宓还是无法习惯在外人面前和他这么亲密,偏偏他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随意搭在她腰间,带着令人无法忽略的威胁和压迫,庄宓无奈,只能小心翼翼地坐正。
冰凉的珠玉擦过他的下巴。
“不喜欢听狗叫?”
他又问了一遍。
庄宓点头。
朱聿捏了捏她的手,软软的,热乎乎的,他像是找到了心爱的玩具,捏了又捏,脸上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可是孤想听。”
庄宓保持微笑:“陛下好雅兴。”
朱聿抬手又捏了捏她的脸,心情好了些,抬眼看向花容失色的寿阳郡主,下颌微抬:“你可以开始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