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被驯化的身体
十月的台湾,空气总是闷得像塞住。
偏偏那一年的国庆连假又遇上台风,五天假期被塞成一整块。
五天——长得足以让一个人从清醒掉进深渊。
妳从连假第一天踏进他房间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妳应该离开。
但妳没走。
妳甚至连「走」这个念头都没有办法完整形成。
因为妳知道——一旦留在这里,他一定会让妳喝那个东西。
而妳也知道,妳会喝。
那天他蒸好第一笼包子,像例行公事,丢给妳一颗。
「趁热吃。」
语气轻得跟早餐店老板没两样。
妳低头撕着包子的时候,他把杯子放在桌上:「喝这个,醒一下。」
妳不用闻,不用猜,只要看一眼颜色,就知道那不是咖啡。
妳甚至连犹豫都没有。妳伸手接过去,就像妳被训练得知道——他要妳喝的东西,妳就会喝。
第一秒苦味落到舌根时,妳的胃整个缩了一下。
那种干、涩、像粉末刮过口腔的感觉,太熟悉了。
妳抬起头,语气像在述职:「你有放东西。」
不是质问。是确认。
他连头都没抬,只是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笑:「不然呢?妳还想喝真的咖啡啊?」
妳的手指微微一紧。
因为妳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想」——妳是喝过太多次,苦味已经在舌头上留下伤口。
妳知道。
他也知道妳知道。
可妳的喉咙还是自动往下吞。
那不是顺从,是习惯,是被喂出来的反射。
第二天早上妳说想回家拿东西,他眼皮也没抬:「连假那么挤,出去干嘛?妳待着就好。」
妳想反驳:「我会很快。」
但还没说出口,他已经把另一杯「咖啡」推到妳面前。
像在说——喝了,喝了妳就不会想出门了。
妳喉咙干了一下,指尖却很自然地伸过去。
妳不懂为什么妳的手会自己动。
那不是妳的意志,妳只是看着那个杯子,看着它靠近,看着它成为妳生活的一部分——然后妳喝下去。
第一口,耳朵开始远。
第二口,脚跟有点痒。
第三口,膝盖的酸麻像一种召唤。
妳原本坐在床边,下一秒却已经半跪在地板。
妳吓了一跳——不是因为药效,而是因为妳跪得太自然。
好像妳的身体比妳更确定自己该站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