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妳把手机丢在床上,深呼吸了好几次。
妳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再拨那个名字了。
不是不痛,是妳终于累了。
妳看着通话纪录,那一长串红色未接成功、失败通话的图示,像是一整页的「妳努力过了」。
没有人可以说妳没试着抓住这段关系。
妳没有因为傲气就转身不理,妳是拼命伸手,伸到手都抽筋了,那个人才选择装没看见。
妳把通话纪录滑到最上面,手停在删除键上,犹豫了几秒。
最后,妳没有删。
妳只是把手机锁屏,放进抽屉。
「不用假装没发生过,也不用一直把它摔在自己脸上。」
妳对自己说。
那一晚,妳难得早早睡。
没有粉。
没有他的声音。
没有那个房间里的霉味、电脑风扇声、半夜的敲桌子声。
妳躺在自己家的床上,枕边是洗衣精的味道,房间门外传来爸妈在客厅看电视的微弱声响——那是妳最熟悉、最安全的日常声音。
可是妳的心却像刚从战场上被扔回家,还在震。
还在痛。
还在找出口。
爸妈在客厅说话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让妳突然意识到——妳回到家了。可是妳的人,还没回来。
妳睁着眼躺在黑暗里,听到的是自己急促又压抑的呼吸,像在努力让胸口不再往下沉。
妳突然想哭。
不是因为孤单,是因为一种荒谬到令人无法忍受的对比——外面是最普通、最安全、最生活化的世界,而妳的内心却像还困在那个满是粉味、谎言、暴力和等待的房间里。
妳把被子拉到下巴,在黑暗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这里是家,我会慢慢回来的。」
妳很清楚,自己的生活还在一个烂得不能再烂的谷底:债还在,案子还没结,明天要去试班的酒店是什么样子妳也不知道。
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他回台中了,回到他爸妈的世界、他的包子店连锁、他可以躺着打游戏、不用面对法院的地方。
而妳呢?妳被留下。
被留在他毁掉过的这座城市,背着他的债、他的案子、他的影子。
只是,这一次,妳终于不是为了他而活,妳是为了自己要活下去。
那天夜里,妳在黑暗里对自己说了一句话——不是要原谅他,也不是要放下他,而是像在替未来的自己做一个宣告:「他走了,而我还在。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跟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