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那我怎么办?」太可笑。
问「你为什么走?」太多余。
问「你会不会带我一起?」更像是在作梦。
妳只知道,六月中到六月底的每一天,妳都慢慢往一个妳看不到底的洞滑下去。
直到那天早上。
妳一样睡到快中午,粉后的宿醉还压在妳脑子里。
推开房门,大厅比平常安静,只有员工在前台小声说话。
铁门没有半开,是整片拉下。
妳愣了一下,走到大厅,看见前台桌上多了一叠文件。员工站在那叠纸旁边,脸上带着一种「兴奋又不敢太明显」的表情。
妳是被吵醒的。
外面传来纸张翻动、椅子拖移的声音,不像早上开店的忙碌,更像什么「要结束」的前兆。
「妳起来啦。」那个女员工看见妳,语气有点复杂。
妳揉揉眼睛:「今天不开店喔?」
她沉默一秒,压低声音:「今天…签约。」
妳怔住:「什么约?」
她看了一眼前台桌上的那叠白纸,像怕妳突然情绪反应似的,小心地说:「老板要把店卖给我老公啦。」
妳胸口被一瞬间的空白刺中。
不是难过,是一种「怎么没有任何征兆」的荒谬。
原来妳昨天擦的桌面、排好的出餐单、帮他收的垃圾——今天全都不再属于这里。
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女员工的老公走进来,带着两个朋友,一副早就谈好了的样子。他们直接在前台摊开文件,黑笔盖上盖下,边确认边讨论冰箱、蒸笼、炉台的折旧价。
妳站在角落,看着他们讲述「剩余库存」、「设备保固」、「瓦斯合约」。
那一刻妳突然意识到——没有人在这个现场想起妳。
不是店的成员,不是老板的女朋友,不是跟着他一起生活的人,只是个「在旁边的影子」。
女员工的老公把最后一页翻过来,拍了拍不知道算不算妳男朋友的肩,爽朗地说:「那接下来就交给我啰。」
他也笑了一下,轻到像完全没有牵挂:「好啊。」
像把一件用久的衣服直接丢出去。
没有感情、没有不舍,也没有回头。
妳看着他收起自己的包,把几件衣服塞进背包里。
收得很快、很干脆,像早就打算好了。
妳忍不住问:「你…真的要搬回台中了?」
他头也不抬:「六月中就说了啊,不是吗?」
可六月中,他每天都叫妳去上班偷粉、留妳在房间、用药效和情绪把妳绑住。
妳以为他还会再拖、再懒、再敷衍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