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亲自帮她收拾行李的祁如是,徐思源才觉得没那么不愉快,以前她可真没觉得自己是厌恶加班厌恶出差的一个人,反而是乐在其中,但现在多上一秒钟班,她都恨不得想解甲归田,找点轻松的活干,最好是可以天天守着妻子的那种。
祁如是帮她系好西服腰带,送她到门口:“用我送你去机场吗?”
其实是想的,可又怕她来回开车太累,徐思源还是婉拒了,自己叫了辆网约车。临走前,又嘱咐林叶好好照顾祁如是。
两个人目送徐思源离开,林叶对祁如是说:“我从未想到,有一天能见识到不愿意工作的少东家。她从前一直那么拼。”
难得有机会单独和林叶聊天,祁如是确实忍不住心头的好奇:“林姐,我听阿元说,她是您一手带大的?”
徐思源以前也很少跟祁如是聊自己的事,她只隐约知道,徐思源的父母在她十岁左右就去世了,后来一直是林叶照顾她。
“也不算是吧,少东家她很独立的,我只是起到个帮衬的作用。”
“能具体说说吗?我想多了解一点儿她。”
林叶觉得,祁如是是徐思源最看重的人,多告诉她一些徐思源小时候的事儿,应该也不坏。
“嗯,我想想,从哪儿说起呢?”林叶给祁如是沏了壶伯爵红茶,准备多陪她聊聊,“我和东家算是远方亲戚。当时我念完高中,没考上大学又找不到别的工作,刚好得知徐家想找保姆,我家就把我塞过来了。那时候少东家才不到三岁。东家觉得我太小,不会照顾孩子,并不想留我。可少东家一看到我笑得特别开心,其他人抱她都哭,只有我抱她她就会笑。就这样,东家就留下了我。”
“东家夫妇俩是白手起家,从摆地摊开始,才有了服装店,后来又成立了服装公司。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在少东家十岁那年,两口子一同去外地考察服装原材料加工厂,结果在高速上遇到了车祸,连车带人坠入了山崖,双双殒命。”
林叶叹了口气,接着说:“东家一走,少东家的大伯就抢着要收养她,少东家宁死不从,她大伯又哪里是真心想养她,明明是觊觎她父母的产业。她大伯后来又想了个狠招,要以低于估值很多的价格买下东家的产业。我当时也只有二十几岁,况且又是保姆身份,人微言轻,做不了什么。少东家却自己做主接受了那笔钱,说用来雇我,希望让我留下照顾她。”
没想到徐思源少时竟经历过这么大的变故,可祁如是从未从她身上看到过一丝脆弱或者忧伤,只是有些早慧和冷漠。也许人情冷暖,她早已尝够,所以身上总带着点桀骜不驯和离经叛道。
“谢谢林姐你一直照顾她。”祁如是想,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林叶都是徐思源唯一的慰藉和依靠吧。相较于她对徐思源的情,可能林叶对徐思源的恩,还要更深更重。
“哪里的话,能陪着少东家长大,是我的幸运和福气。你是少东家一直以来喜欢的唯一一个人,我也希望你好,希望你们幸福。”
“我们会的。”祁如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今天的话,不必告诉少东家。”
“我知道。”
结束对话,祁如是觉得心里有点闷闷的。于是独自到二楼阳台,抽了一支烟。一直以来,祁如是都知道自己十分依赖徐思源,但她想以后要更多地关心照顾徐思源一些,或者说,能够成为彼此最坚强的依靠和后盾最好,像舒婷诗里描述的那样,“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祁如是一支烟抽完,手机忽然响了,一看竟然是蓝青云的来电。
并不是很想接。
但她知道,如果不接,他很有可能会一直打。
“什么事?”祁如是的语气很冷。
“如是,你搬走了?”看来蓝青云已经回丰和了。
祁如是“嗯”了一声,懒得跟他多做解释。
“不是说好了等一阵吗?”
“反正又不会有人冲到那里去检查。住在那里觉得心烦,就搬出来了。”
“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吗,”听得出来蓝青云在克制着,“这算什么,过河拆桥,用完就丢?”
“我用你什么了?如果你指的是我的工作的话,那我明天去请辞。”
“你,有必要吗?”蓝青云的态度忽然软了些。
“或者你需要我配合你打造工作家庭兼顾的好男人人设的话,我随时可以去配合你,在之前约定的期限内。”
蓝青云叹了口气,又问:“你搬哪里去了?”
“这好像没有义务告知你吧。”
“我只是关心你。”
“谢谢,我不需要。那种我想吃梨子,你非说苹果好硬塞给我苹果的关心,我真的领教够了。苹果好吃又健康,您就留着自个儿吃吧。”
蓝青云这才一声不吭,挂断了电话。
祁如是只觉心底的燥意愈发难以按捺,又仰头猛吸了一口烟,任由烟气在肺里蹿腾,迟迟不肯松口吐出烟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