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兮没想过姜念梨还有脸回甘城。
那女人就像牵在掌心的风筝线,风一卷,一股儿要往天边钻的劲儿,拽都拽不住。
四年前她就这么认为。
在姜念梨离开后的日子里,明兮越发地喜欢端详天空了。蓝的,橘的,淡粉的,有时是模糊的灰。
灰色的天空更容易看清楚彩色的风筝。
手下一个小妹跑来告诉她,姜艺术家已经到了,在包间等候。
“知道了,这就去。”明兮倚在窗边望着被风拽得松散的云絮,眸子里软意还未消退,这话却说得冷冰冰。
待小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才转过身来,踩着夹脚拖鞋往前几步走,在沙发上落座。
玻璃杯里的茶汤比刚刚颜色还深了些。
明兮捏着玻璃杯的指尖攥得发白,猛抬腕骨,将茶汤灌进了嘴里,后将茶杯“duang”一下摔回桌面,眸底有着难以压制的怒意。
“还敢来?等着去吧。”她自语了句,啪嗒两下踢掉拖鞋,整个人干脆窝进了沙发里。
她等了这么多年,让姜念梨等她一下怎么了?明兮眯眼望着天花板,暗自筹划起折磨那女人的手段。
另一边包间,姜念梨笔直地坐在椅子上背脊绷得极为利落,似盛开在荒芜深谷中的一株梨花。
深谷里的灰雾不见深浅,小朵白色花影于雾里探头绽开亮色,明明有被月光疏离过的冷,却又偏偏开得盛大夺目。
她今天穿了件浅香槟色缎面衬衣,领口最上面的一颗珍珠纽扣敞开着,锁骨深浅有致又趋于柔润。配一件低饱和灰色高腰西裤,腰线更显得软了。
许是因为名字有个梨字,她的皮肤也如梨花那样白,像经过艺术家的手精心描摹过,皮肤纹理独有的精致,不含半点杂质。
她的头发长长直直披于肩头,眼型偏长,很有种放开了美的舒展感。笑时眉眼弯起带点甜,可一旦收起笑意,便藏了不容置疑的傲娇和矜贵感。
这种矛盾感共用一张脸却并不冲突,反而让她风情的更有层次了些。
加上她今天只抹了红唇,未着任何粉黛修饰,肌肤愈发显得通透白嫩,鼻梁也像精心打磨过,流畅的弧线看不出多余棱角。
时间一点点流逝过,姜念梨抬起手腕看眼时间,顺带整理了下落在肩头的碎发到耳后。
刚刚那个小妹第N次进来添茶水,解释的声音都比刚刚弱了些:“不好意思姜小姐,您再喝点水稍等下。”
倒不至于为难打工的小姑娘,姜念梨冲她点点头。
她其实已经足足等了三四个小时,期间喝了两壶茶水,去过几次厕所,这会儿才觉得腿有些酸,便站起了身。
姜念梨并不知道自己一会儿要见的人是明兮。
她这次会来甘城,是应当地艺术学院邀请,给学生做三个月左右的雕塑工艺讲学,算是特聘教授。
作为这个圈子近两三年最耀眼的崛起,姜念梨似乎对美学有着极高的天赋,圈内人都说她是“百年一遇”的雕塑天才。
别的艺术家要反复推敲的作品,据说她一掐一捋浑然天成。仿佛世间所有艺术材料本身就有自己的灵魂,只等着她去唤醒。
当然,这只是人们随意杜撰流传,事实上的姜念梨在工作上付出的努力,要比她的天赋多得多。
她绝对是那种午夜时分,连梦里梦到的灵感都必须爬起来做笔记的人。
人们都说她的作品属于那种“很会讲故事”的类型,很擅长将情绪铺成底色。
如果能够静下心仔细看她的艺术品,更像隔着一层纱,听她娓娓道来一个故事。等到观赏的人凝着一道道纹理恍然感叹:这又是一段什么过往呢?
即使这样,她在艺术上的天赋,也还是远不及她容貌的夺目。
所以人们又说,姜念梨刻刀下的作品已足够惊艳,但还是会先爱上她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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