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潮水褪去后,陆纮懊恼地跌坐在树下。
“狗脚东西!”
陆纮愤恨地将书一摔,也不知在骂谁。
─
混账。
陆纮站在玉海院院前,踟蹰万分。
她知道自己事情做的混账,一腔怒气朝着无辜的人燃去,张牙舞爪,不过是自己满腔愤懑不得平。
世道对她不公,王侯无眼赏识,可邓烛却是没有错的。
她与她同样迷惘、脆弱,甚至邓烛更加无依无靠。
迷惘、脆弱、弱小,从来不是错处,错处是这不堪入目的世道,是逼着人强大才愿意分付尊严的秤衡。
她知道自己错了,所以才来这玉海院前想去求她原谅,然而到了近前,她知晓自己做的太混账,故而迟迟不敢叩门。
她读了许多书,懂许多道理,知错不改非君子所为!
陆纮暗咬牙关,指节叩向了玉海院的门──
凝在半空。
她临到头踟蹰了。
她是吴郡陆氏的孩儿,从来哪有她给人道歉的份?
邓烛要是不肯原谅她怎么办?
莫不是还要她去求?去哄?
尊严和畏惧,又将陆纮给硬生生拉了回来。
白皙的指骨一点点降了下去。
吱呀──
“去将那东西──郎君?”
陆纮犹疑之时,院门开了。
真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怕什么,偏来什么。
“郎君是来寻邓娘子的么?”
里头出来的婢子上下忖着她面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
“啊……哈,是、是吧。”陆纮喉头微动,硬着头皮,“邓小娘子,在、在么?”
“郎君来的不巧了,邓娘子还未归,许是在园中赏花罢。”
陆纮松了一口气,“这样,那我改日再来吧。”
如此,可不算她没有诚意──她想过道歉,只是恰好她不在。
对,就是这般。
人总是习惯为自己开脱的。
然而上苍不想陆纮为自己开脱。
甫一转身,陆纮身后就传来婢子的呼唤,“欸,是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