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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第2页）

江雨柔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口混合着焦糊铁锈与顶级甜点香气的诡异气体直冲肺腑，呛得她喉头发紧，忍不住低咳。

她抬起手，指尖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气到发麻的微颤，用力地、深深地按住了自己突突直跳、血管都在隐隐鼓胀的太阳穴。

一声悠长到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叹息，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难以置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以及一丝丝对自身“平静退休生活”幻灭的自嘲，从她紧抿的唇间逸出。

“啧。”

这个单音节词，饱含了千言万语。

她的目光，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再次落回那个“罪魁祸首”身上。

团团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视线和那声“啧”，整个光团极其细微地瑟缩了一下，发出一声更轻、更飘忽，几乎要融化在空气中的：

“……嘤？”

（翻译：妈妈？好响……团团害怕……饼干……是不是失败了？）

那声音里充满了纯粹的、不掺一丝杂质的无辜和茫然，仿佛一个刚学会走路就踢翻了古董花瓶的幼崽，眨巴着大眼睛问“它怎么自己碎了？”

看着这团纯净无垢、人畜无害，却拥有着瞬间将她价值不菲的专业烤箱原地“超度”成现代艺术品的恐怖破坏力的小家伙，江雨柔眼底翻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荒谬感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一种近乎认命的、带着点哭笑不得的无力感彻底占据了上风。

她盯着团团，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这片弥漫着荒诞甜香与焦糊气味的战场废墟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磨牙的力度。

“闯祸精……”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那堆烤箱残骸，又落回团团那张（如果它有的话）写满无辜的“脸”上，灵魂发问。

“……你这拆家天赋，到底遗传了谁啊？”

团团的光晕猛地一缩，像是被这句对它来说，已经是严厉的质问吓到，又像是陷入了更深层次的困惑，整个团子的亮度都肉眼可见地黯淡了几分，可怜巴巴地悬浮着。

就在这片狼藉与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笃……笃笃……”

几声礼貌而清晰，节奏感十足的敲门声，突兀地在厨房门口响起，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江雨柔猛地转头，心脏像是被那敲门声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厨房的门并未关严，此刻，那扇门被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推开了一条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