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朦胧迷离的眼神立刻清醒了,嗖地一下收回手臂,跟受惊的鸟一样毛全炸了起来,两条手臂紧紧抱在前胸,警惕道:“你——”
“等我回来等得睡着了?”霍权见白明醒了,很不客气地捏住他的下巴,重重亲了一下嘴唇,眼神微微一瞟,笑道,“你写量化程序做什么,赚外快?”
那瞬间白明整个人倏然僵住了,仔细看他的表情极其不自然,半晌才慢慢地别过头,死死握住发抖的指尖,指甲掐进掌心:
“……那又怎么样?”
还真的在赚外快。霍权心里有点不太痛快,虽说他们公司也没有明文规定员工不能接私活,白明这样的天才程序员门门精通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但霍权就是有种戴上了一顶呼伦贝尔大草原的感觉,不悦道:
“给其他人工作干什么?你缺钱不会找我吗?”
“我自己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找你。”白明冷冷道。
霍权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抽出皮夹克,又拨出一张运通百夫长黑金卡,放到白明手边。
白明盯着那张黑卡,久久地没有说话。
他睡眠睡出来的一点血色已经褪得干干净净,现在侧脸就像一片苍白的瓷,连眉梢中最后一点的柔和宁静也消失了。
“这张卡随便你怎么刷,”霍权俯下身,捏着白明的下颌强迫他看着自己,“买表、买车甚至买房都无所谓,我都付得起;但如果你想买股票、期货或者做杠杆,我的账户管理系统会立刻卡住资金,送到我本人地方审核签名后再通过。”
他瞥了一眼还在运作的量化模型,又垂下眼看着白明,手心里他冰冷的脸似乎在微微颤抖:“我个人并不是很喜欢虚拟性质的高风险金融工具,也从来不会用赌性或者感性下决断。白明,如果你对此感兴趣,我不会阻止你。但哪怕是像蒋家那样家底深厚的大集团,也会因为投资失误卷入风暴而接近破产——蒋氏集团所有产业集体跳水,蒋睿押的那支股票今天跌停了。你不该只赌两块钱的。”
顿了顿,霍权缓和了语气,轻轻地说:“如果你想试图赚快钱,以此尽快攒够离开我的资本,我奉劝你慎之再慎……我愿意给你花钱,不会对你吝啬。只要你好好地和我在一起,别总是想躲着我。”
“如果你不把它从我眼前拿走,信不信我今晚就把这张尊贵的黑卡掰断冲进厕所,霍总?”白明冰冷没有一点情绪的眼珠看着霍权,忽然勾唇一笑,一字一句道,“你当这是什么,嫖资吗?”
他一把甩开霍权的手,转身想走,却被后者一把抓住。
“不是,”霍权紧紧握着白明的手腕,“我只是——”
“我很好奇,”白明叹了口气,转向霍权,神色中带着冷淡的漠然,似乎还有一点挖苦嘲弄,“霍权,你说蒋氏集团的产业……破产了,对吗?”
“受创极大,但还没到破产的地步。”
“嗯……前几天晚上,冯总说过那个容氏集团就是因为董事长找了小三、败了风水气运,所以才衰竭至此的。”白明的声音异常的平和,却像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刀,话锋里藏着雪亮的冷光,“我看那位蒋总的负心程度也不相上下,如今种种遭遇,说不定真是苍天有眼,现世报应呢?”
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划过霍权的大脑,白明的语气非常轻柔平常,他的心却兀地重重往下一沉。
“你觉得呢,霍总?”白明微笑了一下,“你觉得蒋总那种所谓名流世家之间的婚姻如何?你将来也会找一位气质高雅、贤淑毓秀的大家闺秀做妻子,那时准备拿我怎么办呢?”
“我不会。”霍权死死盯着白明,“我无意于那种商业联姻,且没有必要考虑这件事。你到底怎么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从始至终都在和你正当交往,不是你想的——”
“没有必要。”白明若有所思地重复道,“会有必要的时候的。到那时,请你放我走。我什么都不会向你补偿和索求,只请你不要打扰我和我的母亲。”
“不会有别人。”霍权执着地再次重复,“我只喜欢你,除你之外我没有看上过别人。不会有别人。”
白明回过头看着霍权。他比霍权稍低半个头,明明是仰视他的眼睛,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地审视、怜悯的感觉。
“你只是第一眼觉得喜欢我罢了。那种被生理激素调控的……可笑的冲动,不会成为忠诚的理由。”
“你不相信人的忠诚。”霍权想起冯家乐说的“我看白老师很介意蒋睿的事”,心想他眼光确实很毒,沉默半晌后开口道。
“是啊,我不相信。”白明微微地笑了,眼神中不加掩饰地透露出讽刺和冰冷。
“这个世界上没有忠诚的爱情,只有永无止境的利益,和与利益一同滋生的合谋或者背叛……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