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万籁俱寂。
林昕轻手轻脚地带上江妩的房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高端监听设备金属外壳的微凉,耳膜里回荡着方才激烈讨论音乐编曲的余韵,更挥之不去的,是鼻尖中那缕属于江妩的玫瑰信息素。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耳垂。
几个小时前,江妩为了演示一个极其细微的换气技巧,曾不经意地靠近,温热的气息毫无预警地拂过她的耳廓。
那一刻,林昕感觉自己心跳的声音大得几乎要撞破胸腔,她赶紧摇摇头,把脑海里那些纷乱的画面甩开,在心里默念:那是妩姐在专业指导,纯粹的专业指导……
与此同时,一门之隔内。
江妩并没有立刻休息,她慵懒地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林昕用过的耳机。
房间里,似乎还萦绕着那股特别的,干净又带着点未成熟甘甜的气息,像雨后的青草,又像未熟透的桃子,清淡得几乎难以捕捉,却又异常清晰地区别于她所熟知的任何Alpha的信息素。
她想起林昕谈到音乐时那双发亮的眼睛,想起她提出那个大胆的和声改编创意时,脸上混合着忐忑与自信的光芒,想起她偶尔因为争论而微微鼓起的脸颊……这个“林宸”,和她预想的、资料里那个冷冰冰的技术派天才完全不同。
更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对音乐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和一种……温暖的、极具感染力的纯粹。
更让她意外的是,自己竟然不反感这种近距离的,甚至有些私密的专业交流,反而有些享受刚才那种思维碰撞、灵感迸发的感觉。
她拿起手机,打开与经纪人的聊天界面,输入又删除,最终只发了一句:「新歌B段,我和林宸有了新想法,明天细聊。」
这一夜,有人酣睡,有人却心绪难平。
第二天清晨,天色阴沉,不久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密集的雨点敲打着玻璃窗,发出沉闷的声响。
练习室内,灯光通明,与窗外的晦暗形成鲜明对比。
沈清澜宣布,因天气原因,原定的宣传照拍摄取消,改为全天密集排练新专辑曲目,这对林昕来说,既是巨大的挑战,也是证明自己的机会。
上午的声乐课,重点打磨《悖论》的合唱部分。
有了昨夜与江妩的“特训”,林昕对歌曲情感和技巧的理解明显更深了一层。
当唱到那句“在预设的轨道偏离”时,她不再是简单跟随江妩强大主音的铺陈,而是在那充满决绝力量的声线缝隙中,巧妙地嵌入了一丝自己理解的气声,为这段对抗增添了一抹复杂的底色。
“停。”声乐老师抬手,目光中带着赞许看向林昕,“林宸,这个气声的切入点和情绪把握得很好,层次出来了,江妩,你觉得呢?”
江妩从监听耳机中抬起眼,目光掠过林昕因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瓣,唇角弯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嗯,有点意思了,比昨天像样。”
这是她难得的直接肯定。
她继而转向老师,语气恢复了专业的冷静,“老师,我觉得副歌最后一遍重复,可以让林宸的和声线再稍微突出一点,做个呼应式的变调,您觉得呢?”
这个提议,等于将更多的表现空间和责任感交给了林昕。
林昕惊讶地看向江妩,对上的是对方看似随意,却带着一丝鼓励与期待的眼神,那一刻,一种被认可,被寄予厚望的暖流,悄然涌上林昕心头。
沈清澜站在一旁,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她敏锐地注意到江妩对林昕的态度发生了微妙转变,从最初的审视挑剔,变成了现在的引导与提携。
这究竟是好事,意味着团队融合加速,还是预示着某种不可控的因素正在滋生?她沉默地在本子上记下一笔。
下午的舞蹈排练,强度更大。
新编舞中有一个高难度的托举动作,需要Zoe从后方将林昕稳稳抱起,完成一个流畅的空中旋转。
初次尝试时,林昕的核心力量不足,在空中有些摇晃,重心不稳。
“核心收紧!林宸,相信Zoe!”沈清澜的声音冷静而有力,穿透音乐传来。
Zoe抿着唇,手臂肌肉绷紧,低声道:“别慌,我稳得住。”
一次,两次……林昕努力克服着内心的恐惧和身体的疲惫,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训练服的后背渐渐湿透。
在不知道第几次尝试时,她终于彻底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找准了腹部和背肌协同发力的点,与Zoe的托举力量达到了完美的默契。
当Zoe稳稳地将她托举至最高点,她在空中极致舒展身体,视线掠过镜墙,恰好与一旁抱臂观摩的江妩相遇。
江妩正微微歪着头,眼神专注,似乎下意识地轻轻点了点头。
那一刻,林昕仿佛忘记了所有疲惫,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和被注视的微醺感。
然而,就在她集中全部意念保持平衡时,或许是因为体力消耗巨大,或许是因为潮湿闷热的天气,她后颈那片特制的抑制贴,边缘产生了卷翘。
落地时,她因为脱力踉跄了一下,离她最近的夏瞳和Zoe同时伸手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