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趴在床上,胸口压着抱枕,漫无目的地刷着小蓝书。
抑郁药的药效让思维像浸在温水里,缓慢,隔了一层膜。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久到手开始发麻。
羽继续揣着抱枕,换成了躺着。
然后她刷到一条动态。没有配图,只有几行字:
“又梦到被丢在原地。看着车开走。醒来心口像压着石头。为什么总是我?是不是我真的不配被好好告别?”
发布者:阴天的海。
发布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七分。
屏幕的光映在羽的脸上,那双总是带着倦意的眼睛微微睁大。
那段话像细针,精准地穿过药效筑起的隔膜,刺中了某个从未真正愈合的地方。
她想起自己无数个从类似梦境中惊醒的清晨。
梦里有时是空旷的月台,有时是熙攘的机场,有时就是一条普通的马路。共同点是:都有一辆车,或者一个人,正在远离。而她站在原地,脚像生了根,喉咙像被什么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醒来后那种窒息感会持续很久,像真的有块石头压在胸口,要很用力才能呼吸。
鬼使神差地,她点进“阴天的海”的主页。
账号很干净,没有头像,粉丝寥寥。零星几条动态,全是相似的碎片:
“她说会打电话,等到凌晨三点也没有。”
“在超市看到一款她爱吃的饼干,站在货架前哭了。我真可笑。”
“是不是我要求太多了?也许正常的关系就是这样若即若离?”
时间跨度有两年多。每条下面都只有一两个点赞,没有评论。像扔进深海的石子,连回音都没有。
羽盯着屏幕。
她见过这种文字。
不是在网上,是在自己心里。那些没写出来的在深夜翻滚的自我质疑,简直如出一辙。
羽点了私信。
要说什么呢?
别难过?
会好的?
这些她听过太多次的话,跟羽毛一样,轻飘飘的,毫无用处。
最后,她慢慢打字:
“我也做过这样的梦。不是安慰你,只是告诉你,有人懂。”
发送。
她把手机扔到一旁,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
卧室的吸顶灯关着,只有窗帘缝隙透进来一点街灯的光。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举动很可笑。一个连自己都理不清的人,去对陌生人说我懂。
但,那种冲动是真实的。就像在深海里看到另一个溺水者,即使自己也在下沉,还是会伸出手。
手机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