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原则性问题」多数指代出轨,张真坚持这是「原则性问题」,与温有贞纠缠了一周有余,纠缠到温有贞自称生了一场大病,在高三这么重要的时间,请假请了好几天。
在温有贞下跪的时候,张真能够放任其下跪;
当温有贞生了病,张真坚硬的面庞软化了,又变得放不下心。一会觉得温有贞的别墅太大了,能找到药吗?一会觉得温有贞一直独居,身边会有人照顾吗?
张真决定去看看温有贞。
她对自己说:「只是去看看而已。」
又对自己说:「只是去问问生了什么病。」
张真预备开启一场别墅之旅,回到家里,带了大大小小、花样繁多的治家常病的药,用手机拨号叫车。在等车的时候,她看着电线杆上自己的倒影,发现自己长得很普通。
平凡可贵。
她立即调整好了,又不是所有人都能长成温有贞那个样子。
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的。
……
二零一八年。
第十天。
张真抵达了别墅,夏天的别墅前有绿植,她尝试着打开别墅的门,发现别墅的大门没有锁,可以自由打开,打开门之后,看到了一个正在割腕的温有贞。温有贞注视着手,拿着美工刀在手腕上割了一刀。
「温有贞!」张真叫了一句,「停下。」
温有贞的面目转过,压着美工刀,在手腕上又割了一刀。
她问:「怎么了吗?」
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纵使生命的流逝。彼时是她的第一次自残,她重复割了几刀,感受不到痛,只能感受到精神的强烈专注,血液顺着两道口子,源源不断地流出,白的肤色与鲜红形成强烈对比。
张真的表情变化了:「你冷静一下,有什么事情我们好说好商量。」
温有贞问:「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说着,又割了一下。血全都流出来了,这是一个惊人的量,弄脏了餐桌上的布料,张真感到心惊,手在打着抖,这是她除了在医院,第一次在人生中见到这么多的血。
「复合。」她即刻说,「复合可以吗?」
温有贞拿着刀:「复合?」
「复合。」张真被吓到只有说,「我们复合。」
「真的吗?」
「真的!」
觉得还不够,张真又补充了几句:「真的,真的,真的!」
温有贞拿着刀,表面上忧郁,伤心到要闹自杀,眉毛无措的样子,眼睛落实不到具体的一个点,实际十分清醒,乃至于内心中笑了一下。心中的她垂下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没有感到任何的怜惜,陌生到像注视陌生人的手腕。
「这样就可以了吗?」她在心中问,「这样就可以挽回了吗?」
没有割到真正的动脉,只是割破一些表皮。
这样就可以了吗?
张真拿了很多张纸,关切地跑过来:「你别再……」
你别再什么呢?
后面的话是她想说,但不敢在这个时候再提及的,以免温有贞听到以后,变得理解。
这句话的全整是:「你别再自残了。」
她听说有一些人专门以自残为乐,心中担惧温有贞成为那样的人,而今天的「不说」,没有起到任何效用,以后的温有贞,会更加变本加厉。
万幸的是,今天是她的「初次夜」。
除了「初夜」以外,在自残上的「初次夜」。
很多张纸裹在她的手腕上,血液渗透了纸,自残带来的快感是难以想象的,张真不知道,她只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她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特殊情况,很着急的样子,直到血液止住了,才后怕一样的要拥抱,一直拍着温有贞的后背,以为温有贞也是同样的。
殊不知温有贞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