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的反光倒射着手机,手机屏幕倒射着天花板,天花板又倒射回一个办公室。办公室窗明几净,上面摆满了文件,在办公室的桌角,摆放着一个姓名的名牌,上面写着「温有贞」,职位名称填的是「主管」。
一个男人进入了办公室,为温有贞拨着电话。
他问:「温有贞走了几天了?」
公司员工回答:「走了应该有十天了。」
「她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其中一个人回答:「交货日。」
今天是客户要求见货的日子,由于温有贞的缺席,全部没有推进。
合同签了,客户人在南京,货还在黑龙江。因为今天没有见到货,客户发了飚,发誓从此以后拉黑这家公司,永不再用,男人说了一大通好话,进行了一大通补贴才将客户留下。
他问:「温有贞现在在哪?」
公司员工回:「不知道。」
——手机页面再次倒射,显示了温有贞的手机。
温有贞在一个看不出白天黑夜的地方,没有在工作,更没有在度假。男人在办公室拨通电话,温有贞的手机震动,跳出「爸爸」的人名。经过冲洗的眉眼别过去,从下巴处流下了一滴水,替她将电话挂断,关机后的屏幕与另一对夫妻的屏幕相呼应。
「报警。」张真的母亲说,「真真两天没接电话了,快报警。」
张真的父亲说:「我去报。」
他的手发着抖,打开了手机,在屏幕上擦了擦,而后在拨号屏幕上按键。手指迟钝地转移到左上角,点击了两下,又转移到中下方点击了一下,最后按下通话键。
电话被即刻接通,他说:「喂?」
「我要报警。」
……
二零一八年。
夏天。
「谣言」之所以为「谣言」,是因为传播范围广,不容易被溯源。张真沿着余红提供的线索,问询谣言的根源,在班级内每逢一个人,拦人询问,问题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温有贞有参与讨论过这件事吗?
一旦有,温有贞身败名裂。
偏偏回复是:「没有。」
「有这事吗?」
「记不清了。」
张真深感无法问询,将视线投到温有贞的手机,在一天放学提出在温有贞家里留宿。
她问:「我能去你家吗?」
温有贞说:「是做吗?」
「不是。」张真心事重重,「正常的那种。」
她感到眼睛抬不起来,因为怀疑温有贞,她觉得内心中过不去。温有贞好像看穿了她,又好像没有看穿,棕色的眼睛注视着她,像是情意绵绵地考虑一些事情,比方说□□,又像是经过了一番周折,最后回复。
「好的。」
她竟然还有心情笑。
张真注视着她,一瞬不瞬的,像是在看慢动作。看到她的唇部开合,像是在做说话的预备,露出齐整的牙关,眉眼逐渐弯起,构成了一个温和的笑。这个笑在张真看来堪称恐怖,她知道温有贞要说话了。
果不其然,温有贞说:「是拥抱吗?」
「是的。」张真低了低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