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楚月也站起来,“但我至少要看到诚意。看到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看到系统开始清理脓疮。否则,我凭什么相信,把东西交出去后,我不会成为下一个被牺牲的棋子?”
赵副市长转过身,看着她。窗外的灯光映在他镜片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好。”他终于说,“你的条件,我答应。东西留下,三天内,你会接到研究院的调令。林晚舟和莫平平的事,我会安排。但是楚老师——”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今天之后,闭上嘴,忘记这一切。好好做你的研究,别再多管闲事。明白吗?”
楚月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那是警告,也是最后的通牒。
“明白。”她听见自己说。
“小宇,送楚老师回去。”赵副市长重新坐回茶桌前,拿起文件,不再看她。
走出茶室,夜风很凉。
赵宇送她到车边,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楚月,你……何必呢?林晚舟跟你非亲非故,莫平平已经死了。你把自己卷这么深,值得吗?”
楚月拉开车门,动作顿了顿。
“赵宇,”她没有回头,“你说,如果有一天,我像莫平平一样,或者像林晚舟一样,被逼到绝境,会不会也有人,愿意为我冒一次险,说一句公道话?”
赵宇愣住了,没有回答。
楚月坐进车里,关上车门。车子发动,驶入沉沉的夜色。
她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茶室,看着这座庞大而冷漠的城市,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很蠢的事。
但心里那块压了很久的石头,似乎松动了一些。
为了莫平平那声“你是个好人”的托付。
也为了……大学图书馆里,那个安静看书、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师姐,心底最后那点未曾泯灭的、对“好人”的微弱信仰。
车子汇入车流,消失在城市的脉络里。
而在清源乡的深山中,林晚舟和陈娟娟刚刚陪着罗伟的爷爷奶奶,将那个瘦小的孩子,葬在了后山面向阳光的山坡上。
没有隆重的仪式,只有简单的黄土,和几束从路边采来的野花。
山风呜咽,像一首无字的挽歌。
林晚舟站在坟前,看着那块简陋的木碑,上面刻着“爱孙罗伟之墓”。
她轻声说:“罗伟,对不起,老师来晚了。但老师答应你,以后……会努力看到更多像你一样的孩子,听到他们心里下雨的声音。”
陈娟娟在她身边,默默流泪。
两个老师,在又一个孩子的死亡面前,立下了无声的誓言。
远处,群山沉默,云雾缭绕。
这片土地上的创伤,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还在继续。
但总有一些人,决定不再背过身去。
即使前路艰难,即使力量微薄。
只因为,他们是老师。
而教育的本质,从来不只是传授知识。
更是看见,是倾听,是守护那些脆弱却珍贵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