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飘着木屑和干花的香,女人从展架取下一个泥塑的精灵,“你看,跟你多像。”
她的指尖轻抚过精灵透明的翼膜,“这是我第一个作品。”
YN缓缓接过,眼底尽是欣喜,多像灵族啊,Konig也俯身凑近,蓝眼睛里漾开难得的暖。
他自然知道这些玩意需要钱,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紧张的握起拳头,缓缓转向珊莎:“我可……可以……赊账吗……”
女人仰头看向这个快要顶到天花板的巨人。戴着脏兮兮的粗麻布头套,可那双从孔洞里露出的蓝眼睛,正不安闪烁着。
她笑起来:“好,没问题。我叫珊莎,随时来店里找我。”
她的目光又落回YN身上,“不过啊,就算让我白送也乐意。这感觉,就像艺术家终于遇见了自己的缪斯。”
YN将那小精灵紧紧拢在掌心,像是捧着初生的星辰,“谢谢你,珊莎。”
Konig看向YN脸上淌出的神色。第一次,发现时间似乎可以慢下来,甚至能听见店门口的风铃在轻轻摇晃,每一声都撞进心口。
他好像明白了美好这个词的含义。
那是突然希望钟摆就此停驻的贪念。
粗麻布头套下,Konig发誓要记住这个傍晚。记住她睫毛上跳跃的金屑,记住风里飘来的炊香,记住自己这双沾满血污的手,此刻正因她握住了一个小小的春天。
……
孤岛上的庄园沉在夜里。Krueger推开那扇金属门,脚步声在银色走廊荡出回音。尽头有面玻璃墙,墙里还罩着铁笼,笼底趴着团橙黄色的东西。
“什么玩意儿?狮子?”他靴跟敲着地面走近。
那团皮毛动了。先是脊背弓起,接着,一颗头颅缓缓转来。Krueger刹住脚步,匕首已滑出刀鞘。
那不是狮子。或者说,不全是。脖颈鬃毛是几十条纠缠的毒蛇,每根信子都在空气里嘶嘶响着。
它向他踱步而来。空间忽地开始坍缩,铁栅的影像模糊,消散。那些蛇瞳组成一张绿网,把他锁在原地。
冰凉的蛇鳞擦过颧骨,Krueger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它的逼近,“Verdammte!”
他看见每只蛇眼里都映着不同的自己。七岁时,紧握生锈匕首在巷尾颤抖的男孩,二十岁时,在血泊中癫狂大笑的新兵,还有昨夜望着漆黑海面出神的男人……
那些被他亲手埋葬的过往,那些他以为早已死去的自我,此刻正冷冷回望着他。
有什么正顺着血管往血液里钻。怨恨,恐惧,还有他自己都叫不出名字的情绪,像蚂蝗在啃噬髓腔。
Krueger眼球胀得发疼,血丝爬满眼白。但他偏不信这个邪,这辈子能弄死他的东西还没造出来呢。
眼皮重重合拢的瞬间,身体忽然找回了重量。匕首毫不犹豫朝掌心一喇,皮肉翻卷处,疼痛似冰水浇了下来。
那些啃噬灵魂的情绪退了潮,像被这抹红烫伤了舌头。他舔掉虎口溅到的血,这世上能让他低头的,只有他自己愿意划下的伤口。
Krueger抬起眼皮。那头怪物正缓缓趴回角落,蛇鬃垂落在地,方才天崩地裂的压迫感,此时只剩下玻璃的反光。
只有掌心的血还在往下滴,证明某些东西确实来过。
他握紧匕首走出那间密室,没再回头。
科林的卧室亮着台灯。老头子没睡,雪茄灰积了半寸长,见他进来连眼皮都没抬。
“那东西是什么。”Krueger的影子把床上的人完全罩住。
科林搁下雪茄。他早在监控里看见这头狼崽子溜进密室,只是没想到能活着出来。
“奇珍异兽。”
“别放屁。”Krueger踱到床尾,匕首擦过床柱,木屑簌簌落下,“我可不想对残疾老头用审讯手段。你要找的海蝴蝶和那蛇狮子,有什么关联。”
科林皱眉,“这木头百年一见的。”
静默在两人间延迟,直到窗外响起海鸥啊啊叫,老头忽地笑起来,“算了,告诉你也无所谓,你又能在乎什么?”
科林记得年轻时腿脚还听使唤。猎枪准星正对着河滩上的食人鳄,忽然看见对岸走来一头雄狮。他正纳闷这地带哪来的狮子,整片林子突然就发起了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