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俞!夺豸!”
怒吼声撕裂了蛮荒沉重的空气。
俞清的脊背撞上粗糙的祭坛巨石,腥甜的血气充斥着她的口腔,有自己的,更多是敌人的。
叛徒们围了上来,都想要夺取能洞悉万物的神兽之力。
“獬豸,择主而栖,岂能强夺?!”俞清的嗓子都是血水,声音嘶哑而愤怒,手中的骨刀早已崩裂,只剩下半截。
一支漆黑的骨矛,裹挟着凄厉的尖啸,穿透了她勉强支撑起的防御。
“抓住她!抽出她的魂,献给新祭坛!”
骨矛的主人狞笑着逼近。
剧痛从俞清的腹部炸开,冷意瞬间爬满全身,生命力在消逝,信仰的力量却在她体内奔腾,如同两只大手撕扯她的灵魂!
她能感觉到,那与她灵魂相连的神兽,正因她的濒死而剧烈挣扎。
可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是叛徒们狂热的欢呼和獬豸低沉而悲怆的哀鸣。
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獬豸的虚影发出一道撕裂天地的金光,猛地冲向她的灵魂深处……
意识从一片粘稠的血色与冰冷的绝望中,重新恢复清醒!
俞清睁开眼,有瞬间的恍惚。
鼻尖萦绕的不再是泥土、汗水和血腥气,而是一种甜腻的、属于工业香精的沉闷气息。
她猛地跃起,呈现攻击形态,动作像是一只高贵的猫咪,指尖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空荡荡,没有陪伴她多年的骨刀。
俞清定睛一看,这是一个现代宋氏美学装修风格的卧室。
极简的线条,淡雅的色调,木质格栅巧妙地将空间分区,一盏造型典雅的纸灯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光,透着一种东方式的含蓄与温润。
现代!是现代社会!
俞清差点要欣喜得哭出声来!
她原专业学的是工商管理,在公司加班加到晕倒,再睁眼就穿越到了朝不保夕、弱肉强食的蛮荒之地,明亮的办公室变成了蚊蝇滋生的腐烂泥沼,股票的红绿波动被野兽的嘶嚎与部落的战鼓取代。
刚开始她还试图用现代知识救人,却被恩将仇报绑上了火刑柱,才意识到自己身穿的这个蛮荒世界,软弱和天真都是原罪。
为了活下去,她抠挖过腐烂树根下的虫卵充饥,在零下的寒夜里靠着动物尸体取暖,有人想把她煮了充饥,她也徒手挖出了对方的眼球;被迫与饥饿的剑齿虎同笼,依靠微弱的麻醉草药和精准的弱点打击活了下来。
险恶的生存环境已是下下签,无情的同类战争更是雪上加霜!
直到她成为了侍奉神兽獬豸的大巫,情况才算缓和了一些。
凭借着獬豸赋予的神秘力量和她自身在绝境中磨砺出的洞察力,她裁决部落纷争,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她以为找到了在这个野蛮世界践行另一种“秩序”的方式。
然而,她低估了人心的贪婪与卑劣。
但好在!回来了!
终于回到了文明与秩序的怀抱!
如果死在蛮荒世界就能回来,她早就先把自己饿死了!
她扑到梳妆台前,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稚嫩的小脸,杏眼因为惊愕而微微圆睁,挺翘的鼻尖下是失了血色的唇,正是她十八九岁时最青春稚嫩的模样,只是眉宇间萦绕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疲惫与挥之不去的锐利。
平行世界?
好消息,她穿回来了!
坏消息,这是不是她原来的世界,是平行世界!
“管他呢,起码是现代!”劫后余生的狂喜压倒了一切疑虑,俞清嘟囔了一句,带着近乎贪婪的目光环顾四周。现代化的桌椅,工业流水线产出的标准化衣裙,还有那扇将阳光毫无阻碍引入室内的、镶嵌着透明玻璃的窗户……
等等!
俞清眯起了眼睛,整间卧室的确古色古香又极具现代风格,可在这份熟悉的东方韵味,有一些很是突兀的细节。
比如那件挂在床头的汉服,那是一件形制与她记忆中宋代大婚礼服颇为相似的汉服,但细看之下,区别巨大,布料是带有暗纹的深色重磅真丝,纹饰并非传统的花鸟鱼虫,而是用金银丝线绣着某种她不认识的、形似猛禽的抽象图腾,充满了力量与侵略性,最显眼的是其肩部设计,异常宽阔且以硬衬垫起,线条硬朗,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力象征意味,与其说是女性汉服,更像是一种经过艺术化处理的戎装或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