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贫举子长年读书,不敢耽搁丝毫的光阴,常年垂头,也没有机会学习君子“六艺”,一般身形多为消瘦,背略弯。
而眼前的青年不光背脊笔直,甚至从他所站之姿态,都能感受一股凌烈的力量。
丝毫不输自幼被六艺所熏陶长大的世家子弟。
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背对着她微微躬身行礼,声音清朗。
“小生不知姑娘来此,有所冲撞,还请姑娘海涵。”
林黛玉连忙往前走了两步,将手中的书小心放回了案桌上,回礼道:“举人老爷不必如此,您在此处温习,是我们唐突,打扰到了您。”
那青年显然有些意外,但依旧背对着她,笑着说道:“谢姑娘大度,那小生这就离开,不扰姑娘来院子赏景的兴致。”
林黛玉素来不夺人所好,且眼前举子姿态端正,肃肃清朗,就是看着书本上的批注便知是文采斐然的天才人物。
林黛玉最是尊敬如爹爹一般的男子。
她早听闻史家开有善堂,冬日里即是为孤寡老人或流浪儿童提供粥食,也为上京来的举子提供温习所需。
这青年怕就是其中之一。
今日史家宴请荣国府,便都在后院和前院儿,这院子今日是少有的清静,所以这举人下来此处温习书本的。
林黛玉不欲打扰,便笑着说道:“举人老爷,并非来此观景,本想着在此处歇息一会儿,未曾想竟是遇见了老爷您,您自在此处温习便是,我这就离开。”
“那……”
不等青年说完话,林黛玉便带着雪雁走出了亭,不欲再耽搁这个举子的时间。
她刚走出亭,忽而便听一声飞燕落地似的声音,这一次青年的嗓音却是在亭外传来。
“且慢!”
林黛玉和雪雁在出亭的口子上,猝然转头,只见男人立在亭侧对面的小径上。
山色苍劲,天穹海阔,男人肃肃朗朗,手中捏着书本,对着她行礼。
“姑娘自行歇息,小生何处温书都是一样的。”
“倒是姑娘,冬日寒冷,可别染了寒气。”
林黛玉虽有些惊讶,那举人竟是如此高强武艺。
见男人如此坚持,她也不好多言微微俯身行礼,声音温和。
“那谢过举人大老爷,祝您春闱蟾宫折桂。”
青年微微颔首,也没再开口,便阔步离开了。
雪雁这才扶着林黛玉进了亭中避寒歇息,雪雁低声说道:“那举人倒是个懂礼的,但也颇具傲气。”
“姑娘祝他蟾宫折桂,他竟也不谦虚。”
林黛玉想到了方才青年的模样,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叹息似的说道:“科举之路难如登天,每一步都是千万人厮杀,能考到举人,自然是很有本事的人。”
“况且那举人瞧着年岁不大,又颇为。。。。。。”
她猝然闭上了嘴,心下羞赧,用绣帕轻轻捂着自己的嘴。
转眼一瞧,却瞧见一脸茫然的雪雁。
“主子,颇为什么?”
“。。。。。。。。”
“没什么。”
话说完,神色也颇为镇定,可那耳尖儿却微微泛起了粉红。
雪雁瞧见了,还以为姑娘冷,便为她戴上了雪帽。
有些被热着的林黛玉:“。。。。。。。。”
………
“王爷,您瞧,便是那小院子内亭下坐着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