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之后,只瞧见了紫鹃,却并未瞧见雪雁,问了紫鹃,这才直到,雪雁被外祖母罚到了后院浆洗处。
略一想,便是知道外祖母将她病了的事情,怪在了雪雁的身上。
紫鹃端着药搅了搅,小心的喂给林黛玉。
“主子,雪雁却是该被管一管了,那一张嘴最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的,如今还惹得姑娘病的这般重。”
林黛玉瞧着紫鹃对着自己担忧不已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不怪雪雁,是我要让她说的,是我自己不争气,也怪不得别人。”
“姑娘你别担心,我特意去瞧了,雪雁如今在金文翔家的手下做事儿,苦是苦了点,却也没有被人为难。”
“让她长长教训也是好的。”
“不必了。”
林黛玉摇了摇头,开口说道:“雪雁是从扬州跟着我北上的,她自幼也是离开了自己的爹娘,如今就只剩下我了,我若是都不在意她,她怕就像是一支浮萍,落到何处,也由不得她了。”
话刚说完,屋外就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林黛玉转过头,便瞧见了贾宝玉携着一众姐妹进来了。
“林妹妹,你可醒了。”
贾宝玉先一步跑进来,坐在了绣凳上,满脸关切的瞧着她。
林黛玉目光幽幽的从众人的面容上掠过,心里却想起了昨夜里婶婶和外祖母的话。
外姓之人呐。
贾宝玉瞧着林黛玉前几日刚养起来的肉一夜之间竟是都化了,顿时心里着急的很。
“你也是的,为着几个铺子,竟是哭成了这样子,你本就身子娇弱。”
“就该在这大观园里娇养着,每日无忧无虑的,作作诗,和姐妹,和我一并玩乐便是,非要去专营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如今还伤了身子。”
“那些腌臜的东西,惹上了,就是会被拖累的。”
腌臜的东西?
林黛玉瞧着贾宝玉,想到了那日薛姨妈阴阳她的话,还有昨夜里婶婶那些恨不得将铺子从她手里夺回去的话。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郎可真是天真啊。
天真的都忘记了他这通身的富贵,都是累世的金银权势给托举起来的。
“无忧无虑?宝二爷即便是这整个荣国府都在围着你转,却也是日日担忧自己的学业,也谈不上一句无忧无虑,我一个外姓之女,又如何谈的上无忧无虑?”
“你怎得这般说?我也是为了你身子好,你总是容易生病,今日这里不适,明日哪里不好,总归不该由着你胡乱来罢?”
贾宝玉说到此处,她又想起自己不争气的身子。
若是她一时虚弱,若是随了母亲和爹爹去,现今满荣国府又有几个真心为她伤心,又伤心得了几天?
“我死了,又与你何干?”
贾宝玉毅然说道:“你死了,我也随你去!”
一旁的袭人忽然满脸焦急的开口说道:“快些闭嘴,呸呸呸,什么死了活了的,你们这两个老祖宗,怎的么丝毫不考虑别的人呢?”
“别人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