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晏珏惶然抬头,错愕地望着皇后。
皇后神情冷漠:“你若觉得自己冤枉,本宫也可押方氏回来论罪。”
晏珏的话蓦然噎住,祝雪瑶淡看着他,心里有一瞬的复杂。
感叹他对方雁儿真是百般呵护,又好奇这样的百般呵护在这一世能坚持多久。
晏珏终是没敢再言一字,磕了个头,道:“是儿臣之过,母后息怒。”
皇后颜色稍霁:“好。传旨下去,太子禁足东宫思过,罚俸一年,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晏珏再行叩首,神情落寞地领了旨。
祝雪瑶平静地看着他。
有史以来,太子第一次被禁了足、罚了俸,这是注定要引起轩然大波的。
却也是晏珏应得的。
皇后待他退出去,冷厉的神情缓和,取而代之地却是落寞。她边扶祝雪瑶边示意晏玹起身,又有气无力地吩咐宫人:“不关你们的事,都退下吧。”
宫人们松气地谢恩,那没拦住方雁儿的宫女更如蒙大赦,磕了个头,都匆匆往外退,只有两个平日里近前侍奉的上前收拾摔在地上的碗碟残羹。
祝雪瑶扶皇后坐下,皇后已没了适才训斥太子的气势,木然坐在那儿,半晌才干笑了声,吐出一句话:“怎么就成了这样。”
祝雪瑶不知该说什么。
她知道皇后现下是什么感觉——晏珏,在所有人眼里的那个正人君子,怎么就突然烂掉了呢?
上一世她嫁进东宫听闻方雁儿的存在的时候也是这种感受。痛心、失望、错愕、难以置信,交织的情绪将她冲得神思恍惚,现下回想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那一天是怎么熬过去的。
“罢了……”皇后拍了拍祝雪瑶的手,撑着心力吩咐晏玹,“你们早些回去吧。饭也没好好吃,你带阿瑶下馆子去。”
晏玹正要应,祝雪瑶道:“不去。”她低了低眼,蕴起笑说,“我们还没见到阿爹呢,不急着出宫。不如让小厨房再送些菜来,咱们都再用一些?”
她想此时多陪一陪皇后,皇后的心情多少能好一点。
皇后被败了胃口,但知祝雪瑶是好心,便由着她了,遂命宫人再去传膳。
三人于是又稍用了些,用罢又坐了半晌,听闻皇帝那边的廷议还没散,皇后便道:“不知你阿爹何时才能忙完呢,你们回吧,我去瞧瞧他去,免得他又埋怨我躲懒。”
祝雪瑶和晏玹见皇后心情已好转了不少,依言告了退。
退出椒房殿的殿门,晏玹在檐下顿住脚步,望着早春时节湛蓝的天色,眉心紧锁:“大哥这事办的……”他顿声措辞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想出什么好话,“实在恶心。”
祝雪瑶不由望了他一眼:原来他也瞧明白了。
晏珏今日带方雁儿进宫必是为了给她请封。挑这个时间,又“恰好”在她和晏玹都在的时候,无非是觉得有他们在,皇后的心情能好些,事情也就更容易办妥。
这和他前几日赶在他们婚前揭出方雁儿的存在异曲同工。他做这番筹谋全然没有在意这对高高兴兴回来问安的她和晏玹而言有多添堵,这便是皇后和晏玹都说恶心的缘故。
至于方雁儿擅闯椒房殿,祝雪瑶估摸着那该是意外。晏珏应是没料到方雁儿会如此冒失,最终弄巧成拙。
该!
祝雪瑶恨恨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