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离家出走,个人破产了。”
宫治了然,“青春期很正常,阿侑以前也喜欢离家出走。每次还没走出社区就回去抱着老妈哇哇大哭了。”
其实是他们俩一起灰溜溜回去,抱着老妈哭。不过他还是要点面子,抹去了故事里自己的身影。
“这事我帮你保密。至于离家出走,回家道个歉就解决了。”宫治贴心建议,“一个人打工很累的。”
“累就累,我不去道歉。”绫乃踢着脚下的石子,闷闷不乐道,“我不想回去,我会把学费挣出来的。”
“我知道很难,可我就是想去做。”绫乃抬起头,朝宫治苦笑,“阿治哥哥,我是不是挺任性的,对爸妈和哥哥来说,我就是个拖油瓶。”
看着又倔又别扭的小姑娘,宫治想起了很久之前的往事,久到他都快忘了那些事。
那时候的他好像也是这样,宫侑跑遍了半个日本找到他,要自己跟他回去。
出租屋外的宫侑狼狈不堪,压着火,好言好语,“阿治,你和我回去,我原谅你了。我已经转正式球员,打比赛很挣钱,你缺多少我补给你。”
宫治没动,“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个屁!一天三份工,你打算把自己累死吗?你到底要赌气到什么时候!”宫侑再也压不住心底的怒气,冲宫治吼道。
无论是一声不吭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独自一人跑到陌生城市打工的宫治,还是面前这逼仄昏暗的小破出租屋,都让宫侑怒火冲天。
他就不明白了,开店缺钱被银行卡贷款而已,他补给他就是了。没了银行,还有爸妈和排球社的大家啊。
北前辈都开口了,只要宫治同意,前两年的供货都不用付定金,结果宫治不知道在拧什么,非要自己担着这一切。
“我说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我会自己挣出来的。”
青涩面庞上的执拗和固执仿佛还历历在目,宫治心底一软,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你要真是个拖油瓶,你哥就不会为了多陪你,把年假都请了。”
绫乃撇了撇嘴,显然没被他安慰到,咕哝道,“我哥一向这样,他什么都会为我做。”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想来东京找她哥。
“如果我能和阿治哥哥一样事业有成就好了,到那个时候就不会拖累爸妈和哥哥了。”绫乃喃喃低语。
宫治打心底觉得这话很怪,但小姑娘太敏锐,探究的目光刚触过去,那不经意泄露的真实就立刻遁逃无形。
或许是离家出走后很久没和人好好聊过天了,又或许是这些话埋心底太久,绫乃察觉到宫治探寻的目光,才发觉自己说的太多。
“好像快七点了,我要下班了。”绫乃起身,将毛茸茸的头套抱在怀里,冲宫治一笑,“阿治哥哥,你想喝咖啡吗?我请你。”
角名绫乃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宫治必须承认他最先开始喜欢的就是小姑娘的笑。
弯弯的眼睛,浓密如墨的眼睫毛如蝴蝶蒲扇,抿起的唇畔勾勒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越让人看越心痒痒。
也许是绫乃笑得太好看了,宫治离开后总想着那个笑,越想心里越觉得不对味,又驱车返回,点了杯一模一样的咖啡。
他真的很有病。
半夜两点,对着两杯喝空的咖啡,宫治坐在沙发上这样想。
刚开始绫乃请他喝咖啡,还是店内最贵的,他心底还挺高兴的,毕竟小姑娘挣点钱不容易。
当咖啡喝一半,宫治才慢慢回过味来,这分明是拿来和他划清关系的。
用咖啡还他清凉贴和巧克力,宫治想明白后,心里气笑。这小姑娘真是和她哥一样,凡事算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实话说,知道角名绫乃是角名伦太郎亲妹妹后,他就歇了那份心思。
他和角名伦太郎是多年的朋友,怎么说也不能做出那种事。
宫治自认为没什么道德,但好歹是感情深的好友,他不会没品到连好友的心肝妹妹都去招惹。
况且那天在饭局上又不是没看见,角名伦太郎对他妹妹就差没把心窝子剥出来给她了。
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那么怕麻烦的一个人,担心妹妹喝凉水肚子难受,愣是把水倒掉,让服务员重上。
连宫侑都私下吐槽,角名伦太郎像是在给他妹妹当爹。
于情于理,他都会断了联系,就当那些聊天从没发生过。
可是,看着桌子上相映的两杯咖啡,宫治又突然不确定起来。
——
咖啡店内,角名绫乃坐在收银台后的椅子上,揉着发痛发酸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