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米聂卡。
他对周围人的嫌恶目光浑然不觉,就这样热切拍手。不久后,另一处鼓掌声加入。是返回会客厅的尼禄。
“好啊,我也有话要说,卡西乌斯就是一个……”
他想上台,半路被西尔维的司机有意无意绊了一跤,仰面摔倒在了空座椅里,赢得一阵嗤笑。
哀悼会的公开发言阶段就这样草草收场,比主人的结局更加潦草。有人想拦住乌萝,像是苍蝇一样坚持不懈地追着她发问。
“请问您作为指挥官的配偶,是否知道自己现在的公众地位——”
“您真的认为这是一起星舰意外吗?”
“您会心感不安吗?”
她忍无可忍,回头道:
“看起来万分爱慕卡西乌斯的人数众多。不如你们现场开一场募捐如何?卡西乌斯一定希望看见我在他死后身价上亿。”
这次没人说话了。
她欣然离开,将现场交还给宾客。
主人离开,宾客们散作一团,分取餐点,谈论着时事与指挥官的旧闻。有人仍然在嚷嚷道:
“你们看过了今天的新闻吗?农业卫星的那帮蠢人居然因为暴雪就想要求减产——难道他们没有屏蔽设备吗?!看,我这里有现场录像——蠢,太蠢了,要让这些愚民来和我们共同分享成果还差着一百年呢,有一百个乌萝也不行……”
另一人小声道:
“嘿,小声点。但是我觉得她没那么吓人。毕竟她和卡西乌斯结婚后才……”
先说话的那人不以为然:
“是的,现在三分之一的工作岗位都被卫星居民占据了。是的,有些人,像乌萝那种人,是融入了我们。但是最重要的是,卫星人就是和我们不一样。要是他们有一点反抗的意思,立刻让他们吃几颗导弹醒醒神。不留情面。这才是驯化的办法。”
闹哄哄的声音传至与会客厅一墙之隔的走廊里。乌萝不动声色听着,随手开启门窗。听着室外风雪灌入会场,令宾客们躲避不及的哀怨声音,她不禁笑了。
米聂卡来到了她身边,按住她的手掌。
他拿走了屏蔽器开关,顺手打开了另一侧的通风系统。会客厅顿时吵闹的像是星舰发射现场。
两人不约而同笑过之后,一起望向楼上书房的位置。
乌萝皱眉道:
“律师说我必须和西尔维一起阅读遗产的某些部分。要是她本人在场,那今天可真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即使只是个投影,卡西乌斯的母亲依然能在他人心里投下阴霾。每次想到是西尔维的实验才制造了那些惨剧,乌萝便不禁感到心脏发紧,想要抓住这个躲藏在幕后的阴险人物……
米聂卡的一条触须轻柔拂过她的眉头,将皱纹抚平,又沿着她的脸庞转了一圈。
她不解道:
“这是……?”
“记住我们现在的样子。”
他牵起她的手触碰自己的脸:
“这样等到你最开心的那一天,你就会想起现在的我们了。在那之前,我会等待。”
她不禁微笑。两人分别之前互相吻过对方的面颊。
独自靠近雕刻有卡西乌斯姓名的书房大门,乌萝就好像逐渐从现实走向了被封存的爬满跳蚤的回忆底端,只需要伸手推门就能够重新看见他。
第一次步入卡西乌斯的办公地点的那一天,她十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