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不论如何她要有其他出路,凌府内人脉甚广,凌渐青不会娶她,她绝不能要手中再无一张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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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过来欲雪堂的一路,后背都晒出层汗来,要她便是想装出些好脸色,也硬笑不出来。
进来一望,欲雪堂里人来人往,只是都在这盛夏天里大气不敢喘,一个个如履薄冰的谨慎无声,凌霜闻见一屋的汗味儿人气儿,心觉不妙,刚走上前去,便见原本服侍在内的丫鬟忙忙出来,见了凌霜,如见天神,小声道:“亲娘姐姐,你可算来了,我连口大气儿不敢喘,可要憋死!”
“医师来了吗?”
“还没呢,正拜会老爷,马上过来。”
凌霜点头,绕过她进室。
凌渐青的卧房内一向不进半分光亮。
今日也是如此,黑压压只有药苦熏天,正中摆一尊冰盆,几个婆子跪着给冰盆扇风,几个丫鬟跪着侯在那层层床幔之前,手里都端着冰碗,凌霜隔着烛火,望不见里头人影,心下也有几分瑟瑟。
她虽撞运,因梦重拾记忆,可也更知凌渐青此人无情无心,若从前还痴念两人惺惺相惜,如今有的,便只有厌恶与恐惧了。
“大公子,是表姑娘过来了。”
通报的老妈妈唤了一声,凌霜微微低了下头:“表哥。”
里头好片晌没人说话。
静静的,便是那绣着白虎的床幔都半分动静也无,像是里头没有人在。
可凌霜总觉得,床幔内似有双视线在盯着她瞧。
“怎么今日过来了?”里头,冷不丁传来道温缓又慢的好听声音,“我当表妹怨我,不想理睬我了。”
凌霜微微闭了闭眼。
她并不喜凌渐青的声音,也不喜凌渐青总是说这种话,给了她太多希望。
凌府的丫鬟们都怕他,便是因凌渐青此人不论是外表,还是话语,都十分迷惑人,他说话时常笑,如现下一般带着甜腻腻的笑腔,他高兴,想赏人时如此,不高兴,想罚人时亦是如此。
喜怒无常。
“怎么会,只是日前确实身有不适。”
里头又没人说话了。
总是这般熬人。
这阵子凌霜常躺卧,站这么会儿,腿都僵了。
“闹腾,都出去,霜儿留下。”
一句话落,屋内众人如释重负,皆连连告退,凌霜正僵站于凌渐青的床榻之前,冷不丁,只觉低垂的手腕碰上一片湿润的冰凉,将她吓了一跳,忙将手缩了回去。
诧然回望,只见床幔不知何时掀开一角,凌渐青正俯身望她,一张漂亮艳丽的病容苍白,唯独脸颊嘴唇泛出不正常的殷红来,还含着几分水光,披散着头发,倒像个过分美艳的女儿家。
“你做了什么?”
凌霜被吓了一跳,本便对凌渐青极为厌恶,当下甚至忘记遮掩,凌渐青又探出身来,苍白的手拽住她手腕,只将她往床榻内拖拽。
凌霜根本敌不过他,又无心在此时逆反,被他牵扯进床榻内,忙忙脱了鞋要收起来,又觉凌渐青靠近,正要赶快将鞋收好离他远些,却觉,湿意舔舐上来。
竟是凌渐青舔了她的后颈。
“表兄!”凌霜慌忙擦拭,只剩厌恶。
“这回怎么没似方才般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