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丝带呈漏斗状环绕着金色光芒,碎石与星云共同点缀一片浩瀚无垠的星海,目之所及处,却只有在这命途狭间之中显得格外渺小的两人。
以普遍理性而言,或许已经称不上为人类。
其中一方冰冷躯体后的披风燃烧着毁灭的火焰,银白色的枯萎长发与开得正艳的紫色花朵互相缠绕,仿佛一切生机都被后者掠夺去了一般。
这位已死之人开口,滞涩的声音传到另一位耳中:“提问:在扭曲情感、覆盖记忆之后,此人的灵魂本质是否会产生变化?”
另一位做出回答:“我的确如此认为,女士。但我想,你的行为方式应该不会从人类变为智械,或许你可以给予我慷慨的解答?”
“——看在我们现在勉强算是同类的份上。”
“同类?是同为失败者吗?仔细想来,前辈说话总是这么有意思。”女声语调上扬,声音不复滞涩,“答案就是我在模仿螺丝,开个玩笑而已。”
“在被世界放逐的如今,我没有成功,你却是彻底失败了。”被称为前辈的人配合地笑了两声,充满机械感的电子音缓缓流淌,“此身——即吕枯耳戈斯,只是赞达尔。壹。桑原的九分之一,而为了压制铁墓,你——必定是完整的黑塔。”
“对于天才,没有什么比失败更难得。不过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得换个新名字,为了纪念你的造物,就叫……黑墓怎么样?”
提问:为什么是黑墓?
答案:[黑墓]是黑塔与铁墓融合的成果。
您理解了吗?[黑墓]与[黑幕]谐音,令人忍俊不禁。
吕枯耳戈斯抬头,目光扫过黑墓那对他而言堪称庞大的躯体:“我对此感到荣幸,黑墓女士。”
从对话流畅程度来看,黑墓对这具躯体的掌控程度逐渐趋近完美,理智尚存、记忆仍在……这不是他对铁墓的定义。
“你的现状与计算中[帝皇三世]的结果不符,你做了什么?”
“是你的计算,还是那个大机器头的计算呢?答案是——我什么都没做。”黑墓那充满非人感的机械造物逐渐缩小,黑红色的数据流闪过后,她的身体回溯成与那位天才本人大差不差的模样,唯有一头银发透露出死寂的惨白。
“翁法罗斯,三重命途纠缠之地,我也只是……得到了一段[记忆]而已。不得不说,前辈失败的原因还真是多种多样,连黑塔也不过只是其中之一。”
看着黑墓伸向自己的手,吕枯耳戈斯沉默片刻,终究还是选择回应对方,“愿闻其详。”
帝皇三世对无机生命的掌控力是绝对的,更何况在来到这个无法离开的命途狭间内前,#1赞达尔。壹。桑原与#83黑塔乃是对立的两方。
但……那又如何?
吕枯耳戈斯对此感到好奇,这便足够了。
记忆断断续续,但能够看出,那是与他的世界有所不同的时间线,好奇心驱使着吕枯耳戈斯不断投入。
在他专心接收着对方传来的画面的同时,没有注意到黑墓悄悄松的那口气。
呼——终于糊弄过去了。
宇宙间第一位天才的含金量不必过多赘述,哪怕只是九分之一,也值得黑塔等天才小心应对,更何况她还不是真正的黑塔。
是的,刚才口口声声叫着“前辈”,语气里却没什么尊敬态度,看上去从从容容游刃有余的人,其实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实在不行,就冲上去和吕枯耳戈斯爆了!
帝皇三世与第一位天才的切片对上,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但真暴露了非原住民的身份,她将会被直接遣返,变成组织内部那份任务失败名单上毫不显眼的一个名字。
身为组织内平平无奇的一员,她无法接受任务失败的后果,哪怕这个锅得有一大半扣在组织的头上,但谈好的奖金和假期都将离她而去!
不能接受!
组织的情报组观测到平行宇宙的不对劲,行动组按规定调配成员执行任务,任务要求简单明了,拯救世界而已,她不是第一次做了。
但组织的投放坐标出了问题,导致她降临时,世界已经走向错误的结局,帝皇三世自翁法罗斯诞生,即将踏上血洗的征途,她只能启动紧急预案,冻结时间并将其带离这个宇宙。
多出一位乘客的小事不必在意。
那个宇宙还有得到拯救的可能性,只需要身为纬度调查员的她记录下正确的方向,再返回,依次调整错漏处就行,拥有使用高纬能力的权限,做到这些并不困难。
更何况黑墓现在同时掌握着[智识]与[毁灭]的力量,星神之下鲜有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