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晚的霉运似乎走到了尽头,不远处开来一辆车,明亮的车灯照在他身上,弗莱迪几乎喜极而泣地扑上去,趴在车头大喊着“help!helpme!!”
面对这一突然的情况,陈时只好退了回去。
与动手前预想的猎物可能逃脱时的愤怒不同,陈时有些庆幸,毕竟在他的计划里并没有猎物被吓尿的一幕,这简直是太糟糕了。
没人告诉过他该怎么面对失禁的猎物,陈时在脑中预想得更多的是如何处理尸体和应对那群以色看人的白人警员。
那辆突然出现的车停了下来,陈时躲在阴影里,看着弗莱迪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上后座。
夜色昏暗,他看不清驾驶位上的人的模样,只看到被照亮的副驾驶上堆着几个购物袋。
“我回来了——抱歉,让你久等了。”
电话里传来男孩带着点喘息的声音。为了不让电话对面的那位先生久等,周循安直接把果盘端了上来。
只是过于急促的动作似乎引起了妈妈的注意,几乎是在他前脚踏入房间后脚关上门的那一刻,门就被敲响了。
“没事……”陈时还未来得及回应,便听到了电话里女人的声音。
“小安,你在和谁打电话?”
带着一丝警惕,女人放缓语气,就像是所有母亲担忧着自己的孩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遇见了什么坏人。
陈时目送着那辆车远去,而接下来的变化就不是他所能预料的了。
从模仿连环杀手犯罪到向电话里那未成年男孩的母亲解释自己是个好人——现实割裂到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
而更让他感到意外的,自己居然还很有耐心。
“抱歉女士,这么晚还打扰到您和小安……”
陈时很有礼貌,然而对面的女士却很机警,语气冷淡,娴熟的美式发音完全不像男孩蹩脚的英文。
“您好这位陈先生,很高兴您能抱有友好的态度和小安交流,但现在已经很晚了,我的小安还是个在长身体的孩子,他该早点睡觉。”
面对这样一句话,陈时还能说些什么。
谁也不能阻止一个母亲要求她的孩子早睡,哪怕刚才对方才给自己的孩子准备了水果切盘。
电话被挂断了。
江铃将手机递还给了周循安,男孩的面色看上去似乎有些诧异,惊疑自己温和的母亲怎么会突然抢过自己的手机。
这让女人动作一顿,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面色一白。
只是很快,周循安平静了下来。甚至不需要江铃解释什么,他便为对方想到了原因——那是他的妈妈,他们太长时间未见,这么做也是关心他。
“小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于强硬的江铃,眼中露出惴惴之色。
周循安对她安抚似的笑了笑,模样温和乖顺,应着她为挂断电话而找的借口:“没事妈妈,我知道的,等吃完水果就去睡觉。”
女人不安的表情逐渐恢复正常,她试探着露出一点笑,然后在周循安温顺包容的目光下,掠过这一话题。
“好,水果注意不要吃太多……对了,西尔克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吗?你们白天买的东西是不是还有一部分在他车上,新衣服穿之前得洗一下……”
……
紧紧注视着车窗外那道身影停下脚步,弗莱迪终于松了口气。
他瘫软在后座上,车内播放着舒缓柔和的乡村民谣,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的情绪。
“太感谢你了,朋友,你是不知道我究竟遇到了什么,那家伙简直是个疯子……”
余光瞥见后视镜里倒映着一张友好的白人面孔,灰蓝色的眼睛看起来还有几分眼熟,似乎是隔壁投行的某位高管。
弗莱迪完全放松了下来,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遭遇的一切,咬牙切齿、十分痛恨地辱骂着追杀他的那只‘兔子’。
漆黑的轿车在这条偏僻的街道上渐渐远去,他毫无觉察,直到光线悄无声息地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