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边传来不轻的牵扯力,低头只能看见一个圆圆脑袋的萝卜头抱着他的双腿,要哭不哭地把脸埋在他的牛仔裤上。
他无奈地弯眉,松开行李箱的拉杆,一边应下女人的叮嘱,“我知道了月椒姐,那些我都带了……”一边弯下腰把人抱进怀里。
四头身的小萝卜头还知道害臊,小手捂着脸不让人看她红红的眼睛。
周循安帮她理了理花苞裙裙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已经知道臭美了,心里记得他昨天唬她越来越大了抱不动的话,今天早上说什么也不肯喝牛奶,现在坐在他的臂弯上还挣扎着要下来。
周循安连忙哄她,“没事没事,我们吱吱现在还小,还能抱的动。”
小萝卜头岔开指缝看他,那两小胖手什么也遮不住,嘴巴一扁,就要崩不住了:“小安……”
周循安赶忙捂住她的嘴,这孩子嗓门大,哭起来半个小时也不带见停的,从小带她的周循安最有体会。
“没大没小,要叫小叔。”他故作生气地竖起眉,但向来柔和的五官,与微翘的唇角,只给人一种嗔然的纵容感,更别提人小心眼多的萝卜头,根本不怕周循安,抓着他的衣袖就要哭。
直到亲妈下场——女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她的后脑勺,语气不紧不慢,“周妍知。”
效果立竿见影,小姑娘立马收声,抱紧了同样下意识噤声的18岁小叔,两个人同时回望着家里地位最大的女人。
嫂嫂微蹙着眉,嗓音细柔柔,“小安,你不要老纵着她,语气凶一点,她都蹭鼻子上脸了就别给她这么客气。”
“护照签证什么的贴身放,国外治安没国内好,某些看起来乱七八糟的人一定要离远些,不许随随便便对着人说话笑脸,鬼知道那群洋鬼子的习俗文化会不会是笑一下就要亲嘴……”
女人絮絮叨叨,又绕回到了他身上。不过很显然,她对于外国人过些亲密的礼仪带有点偏见和不愉。
周循安悻悻一笑。
无论嫂嫂说了什么,他都统统应着。
罗月椒抱过女儿,三个人站起一起,除了尚且年幼、脸上明显忿忿不满的小丫头,年长许多的女人和年轻青涩的男孩,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人面上是相似的柔和神态。
“落地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国外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嫂子说,你妈那边……”说着说着,女人忽地停住声音。
“嗯?怎么了月椒姐?”距离成年还有半个多月的男生,微低了低头,明亮的黑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表示自己正在专注着听。
罗月椒一时有些失神。她望着周循安,他长得并不像周家人,就连性格也与他们不大相似。比起江铃骄傲明媚的眉眼,对方倒与她更为相像。
更别提因着和丈夫青梅竹马,眼前人的孩童时期到如今马上步入大学,自己完全是看着长大——她几乎把人当作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看待。
罗月椒忽略遗传学概率的另一半,越是打量着面前的男孩,心里越是自满骄傲,颇有种吾家幼弟初出茅庐的欣慰担忧感——那可是远在大洋海岸另一端的陌生土地,小安第一次出门这么远,要是出现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没什么……对了,还有你的生日礼物,我已经安排了寄送,不知道你生日那天能不能准时收到……”
女人心里忧心忡忡,却没表现在面上。人亲妈想见儿子,她一个堂嫂能有什么办法。
周循安虽似有察觉,但心里沉浸在与多年未面对面接触的母亲重逢的忐忑欣喜中,只以为心思敏感的月椒姐又犯了焦虑的毛病。
“没事的月椒姐,还有半个月呢,要是早点收到了我就等生日那天再拆,也是一样的……”
他安抚着轻微焦虑的女人,并打好落地就视频的保证,转头瞧见那小萝卜头还扁着嘴,又给对方变了个小魔术。
“吱吱,看过来。”
手指在小姑娘面前晃了晃,唰得一下变出个糖果。
周妍知最近因为查出龋齿在严格控制甜食摄取,瞧见往日最爱的糖果,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她下意识想要接过,又像是想到什么,怯怯地望向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