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盏茶后,崔洛白将《冬日五湖馆水亭怀别》【注②】稍稍改写几处,交予韦德寿。
韦德寿接过后看了几眼,满意地放在一边,又道:“再写首动物的。”
他说着,又补充道:“最好是本地有的,时下应景的。”
崔洛白道:“《江雪》之中,又是冬景,又有动物,大人觉得不好吗?”
“《江雪》自然是好的。”对于这首最打动自己,并且快速令自己成名的诗句,韦德寿自然是满意的,“老夫总不能张口闭口,总是这一首吧,再给我写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不时之需?什么情况下写诗还要不时之需?
崔洛白心下有所猜测,面上并没有追问,而是提笔又一次书写起来。
要论小动物的诗,他最喜欢的自然莫过于陆游所作的七言绝句。
风卷江湖雨暗村,四山声作海涛翻。
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注③】
“我与狸奴不出门……倒是别有意境。”韦德寿说着,瞥了崔洛白一眼,“看不出你倒是喜爱这毛绒小兽。”
崔洛白露出浅浅的笑:“狸奴可爱,但凡接触过,便忍不住被其打动,爱不释手。”
韦德寿敷衍地点了点头。
他出身苦寒,小时候连饭都吃不饱,还和猫狗抢过饭碗,在他看来,都是畜生罢了,实在没什么兴致。
不过文人墨客都爱这些,招猫逗狗,遛鸟搓核桃什么的。
“这首不错。”韦德寿说着,将诗句铺好,有些迟疑道,“再写一首……嗯,我想想还有什么……”
崔洛白见他苦思冥想半天也没说出来,主动道:“大人可喜欢春景。”
“春景?现在可是冬天。”韦德寿道。
“冬去春来,身处于严冬腊月之中,总归是向往春季的万物复苏,生机勃勃。”崔洛白道。
“你这倒是提醒我了,春景确实不错。”韦德寿眼睛一亮,“你会写咏春的诗吗?”
崔洛白将手中刚写好的竹纸递了过去:“大人请看。”
《春风》【注④】
春风先发苑中梅,樱杏桃梨次第开。
荠花榆荚深村里,亦道春风为我来。
“亦道春风为我来……”韦德寿了来回念了几遍,越念越喜欢。
对比那什么狸奴,这樱杏桃梨等春花可要文雅多了。
最后一句“荠花榆荚深村里,亦道春风为我来”,更是尤为符合韦德寿的喜好。
他是沉浮多年,熬过了深冬雪后等待春风拂来的草木,终于苦尽甘来,在春风中怒放。
他也是那一缕春风,以一身才气拂过江城甚至梁国大地,为文坛带来缕缕生机。
“此诗大好!”韦德寿拍掌道,面上一片喜悦欣赏之色,可见今天这么多诗句中,他最满意这一首。
崔洛白见他喜欢,趁热打铁询问道:“大人可是为参加诗会做准备。”
“不错,有这首诗,这次诗会老夫必然——”韦德寿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警觉地看向崔洛白,皱眉喝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崔洛白不卑不亢道:“晚辈曾在京都有幸参加过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