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洛白知道,自己在阿遥那边,每天吃好的喝好的,睡前还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这精神面貌和整洁程度,一看就不大寻常。
但他观察过,虽然每天晚上他都是身穿进那个空间的,但这边的人从来没发现他离开过。
似乎他进入空间后,现实生活中的他也被抹去了,没有一个人会留意他在不在。
既然金手指这么好用,那崔洛白边也不客气了,该吃吃该喝喝,该洗澡洗澡,自己先舒坦再说。
就算被怀疑,反正没有证据,他总能含糊过去的。
此时崔洛白便立即道:“承蒙大人多多关照,崔家上下感激不尽。”
“那也是你有才华,我韦某人向来尊重读书人。”韦德寿道。
“大梁衙役虽多,但如韦大人您这般喜文弄墨的却寥寥无几,能遇到韦大人,是我等的荣幸。”崔洛白道。
“你这话说得倒也在理。”韦德寿十分受用地摸了摸胡子。
右相一党倒台后,多少官员抄家流放,官职虽然没了,但往日在朝中的影响多少还留存一二。
要么朝中还留着点人脉为他们打点求情,要么手上还偷偷留存着些许金银玉器傍身。
唯独这崔家,也不知道怎么混的,抄家流放后,竟无一人求情搭把手。
正式上路后,旁的罪臣都能拿出点钱给差役卖个好,崔家的衣兜却一个比一个干净。
对于差役来说,流放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往往需走个两三年。
犯人是犯了事才要过去的,他们纯粹因为工作,也体验了一把远离家乡的苦。
最好捞的油水,便出在了这群流放罪臣身上。
崔家如此行事,韦德寿和手下的兄弟们一点钱财都捞不到,自然也没个好脸色,这才导致短短数日,崔家死伤惨重。
直到几天前,韦德寿无意中发现,这崔家最小的嫡子崔洛白,竟有几分才学。
韦德寿虽是草莽出身,却自誉读书人。
流放路上枯燥乏味,韦德寿平日没事便写写书法作作诗,既能打发时间,又能享受到下面兄弟们吹捧羡慕的目光。
那日他见窗外大雪纷飞,诗兴大发想要作诗,却怎么都不满意。
恰逢崔洛白与崔思源在楼下扫雪,扫着扫着,崔思源拉着崔洛白玩起了作诗游戏。
崔思源正值开蒙的年岁,学才刚上到一半就被流放北寒。
这一路艰辛,他格外怀念以前在家中安逸的生活。
崔家人日日受苦,顾不上照顾这个小孩子的情绪,唯独刚穿越过来的崔洛白苦中作乐,一边干活还能一边顾得上他。
他们今日玩的是钳字格,将指定的文字嵌入诗句当中。
“兄长,大雪纷纷,咱们切莫辜负了这美景,以雪为题可好?”崔思源兴致勃勃出题道。
崔洛白含笑点了点头。
韦德寿看在眼里,心中暗笑。
崔家家主崔康远是光禄寺少卿,负责宫廷御膳的,做得一手好菜,却没什么才学。
不仅崔康远不是读书的料,他的儿子子侄们,就没一个能靠读书出头的。
大梁崇文轻武,但凡崔家有个像样的读书人,绝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一步。
崔洛白身为崔家最小的嫡系子,从小被娇养长大,白嫩嫩娇滴滴的模样,跟个大姑娘似的,就凭他,能作出什么好诗句。
结果下一刻,却听他看不上的崔洛白轻松念了起来。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注①】
……
“乱山残雪夜,独烛异乡人。”【注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