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人对她的艺术展现出了兴趣。对方是个人买家,自称姓刘,尤其喜欢那幅描绘落日熔金的。蒋妤血槽又满,觉得知音来了,立刻热情邀请对方面谈。
面谈地点是一家茶餐厅,蒋妤赴约时特地穿了条新买的裙子,画喷好光油装裱好,小心翼翼抱在怀里。茶餐厅里冷气很足,刘先生是位在冷气里冒烟的胖子,啤酒肚顶着桌角,地中海发型油光锃亮。
他见到蒋妤,眼睛一亮,招呼她坐下,目光在她脸上和身上逡巡,看她的时间比看画长得多。
蒋妤开门见山地表达了意愿,然而刘先生是个非常传统且没什么艺术细胞的人,他很快也单刀直入,他有三房太太和六个儿子。他说自己家大业大,喜欢投资年轻人,见蒋妤是个美人胚子,有意与她联姻。
联姻的好处是,钱多到花不完。
坏处是,三个老婆和六个儿子。
蒋妤听得一愣的,她差点就要把画扔在刘先生脸上。
蒋妤最终还是把画砸到刘先生脸上了,因为对方瞧她愣神,得寸进尺想摸她小手。
她不仅砸了,还骂了。她这人不爽时撒泼掀桌是有一手,专挑人的软肋戳,把刘先生骂得狗血淋头,最后还来了一句:“穷鬼,买不起就不要来我这里丢人现眼装阔佬!”
她拍拍手,怒冲冲出了茶餐厅。
外面阳光大好,她却觉得委屈得很。她知道这委屈不是给刘先生的,是给蒋家的,尤其是给蒋聿的。为什么他就不肯放过她?为什么非要把她当成工具?为什么她要因为钱而受这种委屈?
“蒋家的!”
她越想越气,在街上大喊:“你们都是蒋家的狗!”
没有人回应她。
天地间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
失意而归,回酒店的路上她顺带将那副装裱精致的落日熔金手一撂扔了街边垃圾桶。
蒋妤的总统套房换成了便宜一倍的普通套房。
她睡着了,她又做梦了。
梦境里是小时候,她在前头跑,蒋聿在后面追,她爬上树,蒋聿也爬上树,她揪住蒋聿的头发,蒋聿骂她死八婆。她想从树上跳下来,蒋聿一把将她拉住,两个人一起摔在草地上,她崴了脚,蒋聿摔掉了一颗牙。
蒋妤醒了,天还没完全暗下去。她眯着眼半支上半身从床头柜摸矿泉水,又握住手机一同捞到怀里。
手机震了一下,是ie发来的消息。
【ie】:「Nicoel,出嚟玩啊?我收到风,骁爷喺海上搞紧个船P。」(Nicoel,出来玩呀?我收到消息说骁爷在海上攒了游轮party的局。)
蒋妤回了个问号。
【ie】:「就系澳门过嚟嗰个杨骁咯,之前蒋少生日会见过。人哋点你名要你到,过嚟啦,比下面好喔?」(就是澳门过来的那个杨骁嘛,之前蒋少生日派对见过的。人家点名要你到场,过来吧,给点面子好不好?)
蒋妤想起来了,一个断眉的男人,年纪轻轻就成了杨家话事人,祖籍据说是在东南亚,笑起来像只狐狸。她记得她与此人无甚私交。
她回:「不去。」
【ie】:「切,反正你阿哥唔会放过你,杨骁未必比蒋少差啊,边个玩得过边个都未定,不如先嚟杨骁咯,唔好睇死条路嘛。」(切,反正你哥不会放过你,杨骁未必会比蒋少差,谁玩得过谁还不一定呢,不如先找杨骁吧,别这么快就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