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聿的电话过来时,魏书文正跟个新认识的honey玩骰子。
“聿哥啊?”他把骰盅往桌上一扣,“怎么了?”
“蒋妤呢?”
“我哪知道啊,”魏书文说,“妤妹不是流浪深水埗了吗?怎么,良心发现了,想把人找回来?”
“少他妈放屁,你废话怎么那么多。”蒋聿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她没在深水埗。我刚去过,那破旅馆老板娘说她退房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魏书文摊手,“她没联系我。”
“操。”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咒骂,然后是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魏书文听着那边动静,觉得他没必要这么大火气。“聿哥你也太敏感了。”他忍不住问,“不是你说的吗,她精得很,饿不死。还管她干嘛?”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蒋聿烦死了,“你现在就给我去找,把港岛给我翻过来,也得把人给我找出来。”
“哎不是,她是我妹我妈还是我女人?”魏书文没好气,“再说我哪找得到她?港岛这么大,找个人大海捞针似的。你不是老手吗?找她去啊,找我干什么?”
“我他妈怎么知道她在哪儿!”蒋聿的脾气也上来了,“我要是知道她在哪儿还用得着你?”
“那你怎么知道我就能找到她?”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魏书文说:“我废话多?”
“我不管。”蒋聿说。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了。
魏书文拿着手机一脸懵逼。他看着对面的honey,对方正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他心里颇不情愿,这会儿正开心着呢,美人在怀,喝酒猜拳玩游戏,偏偏蒋聿这个煞风景的又冒出来,真是冤家路窄。
“宝贝儿,”他叹了口气,把骰盅推到一边,“看来今晚不能陪你了,哥哥有正事要办。”
*
维港的早晨是蓝色流淌的丝绒和玛瑙。
蒋妤切着盘子里的班尼迪克蛋,蛋黄流淌出来,金黄色像融化的太阳。她用叉子尖儿戳戳那摊黄色,脑子里已然心潮澎湃地演完了一出大戏。
戏的名字叫《十八岁天才少女白手起家统一港岛经济大业史》。
剧情很简单。她,蒋妤,凭借超凡的商业头脑和艺术天赋在港岛金融界掀起腥风血雨。先是以某种天才方法赚到人生第一桶金,然后杀入股市,精准抄底,高位抛售,财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不出三年,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她名下的商业帝国初具雏形,她的资金像海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入,推高市场。接着收购港珠澳大桥,版图横跨地产科技娱乐轻重工业。
她在中环买了几层楼,成立了自己的基金会。她的钱够多了,不缺蒋家那一点。没了蒋家这个限制,蒋妤的人生反倒更加自由。
那时的蒋聿大概还在某个夜店里跟不入流的小模特喝酒,蒋家的生意在他手里每况愈下,蒋家夫妇怒其不争,最后蒋聿不得不来求她。
她会坐在某栋最高写字楼的顶层办公室,像现在这样,慢条斯理地切割盘子里的食物。蒋聿会姿态卑微地苍蝇搓手站在她面前,他大概是被生活打磨得没了脾气,不再是当年那个飞扬跋扈的混账了。
“蒋小姐。”他会这么叫她。
她会抬起眼皮,淡淡地问:“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