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人”陆续下车,接着“唰啦”一声,她脑后的车门被拉开,一道高大的影子弯腰探进来,抓住她的肩膀就往外拖。
褚真抬头盯着那道面目全非的生物,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它还真是很适合那位“父亲”的形象啊。
半个身体是透明的,半个身体被烟雾缭绕,连说话声都隔着一层膜似的模糊不清。
大嘴巴凑过来,和透明人一左一右,把褚真往外拖。
她的双腿从车上滑落,脚后跟狠狠砸在坚硬的地面上,疼得眼前一黑。
紧接着,像头待宰的牲口那样被扔在了院子里。
她也终于第一次看清了“母亲”的形象。
那是个通体血红的生物,长满仙人掌般的刺——不,比刺更尖锐,更像是密密麻麻的针。
褚真苦中作乐地想:幸好刚才拽我的不是这位。
三只形态各异的怪物当着她面开始谈价钱,最后大嘴巴掏出十八万八。
因为她“书读得太多,把脑子读坏了”,反而远不如大一那年值钱了。
红仙人掌不太满意,嘟嘟囔囔道:“便宜你了,要不是我家幺儿等钱结婚,至少得多要五万!”
大嘴巴咧开一嘴黄牙笑:“以后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今儿留下吃个饭再走?”
红仙人掌摆摆手:“算了,得回去给儿子做饭呢。先说好,这人给你的时候可是好好的,以后人出了什么事儿,这彩礼钱是不退的……”
趁它们说话,褚真在地上翻了半圈,望向那间在她噩梦里反复出现的屋子——
第一眼,满视野都是猩红、湿漉漉的巨大肉团。
随后才分辨出,肉团上开着两个硕大的黑洞。
褚真盯着黑洞看了两秒,那里面突然骨碌碌翻出两颗惨白的眼球。
她吓了一跳,心脏怦怦作响。
紧接着,眼球下方,猩红肉团发出“滋滋”轻响,慢慢裂开一道缝。
缝隙越扯越大,撕出丝丝缕缕的血肉。
最终弯成一个恐怖血腥的诡笑。
是啊……褚真这段记忆里最深的恐惧,就是在被扔进这间屋子之后。
她并不怕这些“人”,怕的是被绑在房间里、无能为力地听着那老鳏夫在外面跟邻居们谈笑风生,说要“入洞房”的时刻。
她怕的,是那种无助、绝望的感觉,和自己即将被毁掉的下半生。
“……行,老褚,你先帮我把人弄屋里去吧。”
褚真回过神,一转头就看见大嘴巴和透明人一起走过来。
她手脚都被捆死,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只能被抬进那张血盆大口。
一股浓烈得令人几乎窒息的臭味扑面而来。
这股味道褚真很熟悉,而心魔将它放大了很多倍,让她“唔”的一声吐了出来。
可她嘴上还缠着胶带,那些未完全消化的食物和着胃酸堵在喉咙和口腔里,恶心感成倍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