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才符合科学逻辑不是么?
如果这世上每个人,转世投胎后还记得上辈子的亲人,那岂不是乱套了吗?
从另一个层面来说,这样或许更好。
他不会再记得,他的亲生母亲,被日寇死死按在浑浊的泥水里,头发散开,像破碎的浮萍,她的手指抠进河岸的泥土,却始终没有喊出他和战友的名字,直到水面最后一丝气泡消失,鬼子才狞笑着松开脚……
他不会再记得,他的班长,在弹尽粮绝的黎明,把染血的党证塞进他怀里,为了保护他和战友,扛着炸药包,冲进了敌军营中,而他背着昏迷的战友,踩着一地残肢断臂突围……
他不会再记得,十几个年轻的生命手挽着手冲向机枪阵地时,那些熟悉的身影一个个消失在枪林弹雨中,最后他被推进弹坑,满脸鲜血……
他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
他无数次用军刀割向手腕。
他常常看着黑夜枯坐到黎明……
可历史没有给他崩溃的权利,总是会有新队友,总是在失去,总是在自愈,总是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革命路上……
容遇笑着,轻轻擦了一下眼角。
他失去了痛苦的记忆。
他拥有了爱他的家人。
她多希望——
那些没能听到胜利号角的英魂,能亲历这人间烟火。
那些永远定格在黑白照片里的年轻面孔,能转世来到他们用生命换来的锦绣山河。
“容小姐,你怎么了?”
盛老夫人注意到她的情绪,顾不上大孙子,连忙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容遇摇头道:“我没事。”
能在盛世重逢。
这何尝不是老天爷的恩赐?
她看向盛清衍:“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容遇。”
盛清衍坐起了身:“我叫盛清衍。”
他一本正经,格外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