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嘉不愿再想,忍痛将油纸递到少年的手里,光明正大贿赂之。
“来吧,辛苦费。”
少年没防住青嘉这一手。
再回神时,奇怪的姐姐走得干脆利落,腕间银铃时隐时现,嫩绿的布衣被洗得发白,细挑的身姿在魔都的一阵又一阵的劲风下也屹立不倒。
少年收回目光,不再驻足,信步去往戮天宫。
那是魔尊往日的寝宫,新换的主人正肆无忌惮的在大殿中疗伤。
少年一进去,嘲讽道:“你说要是那八个元老趁现在来要了你的命,你会不会死?”
那至高座上的人没动,只见周围一股暗色魔气向少年弹去,震得他勉强稳住心神,一丝猩红从嘴角溢出。
周围侍奉的魔修也没能幸免于难,强撑着比伍辞绪还要难受更多。
“尊上。”一方沉默的对峙,少年败下阵来:“我可是太虚宫头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主动投诚的,能不能下手轻点?”
座上的陆禛收回手:“伍辞绪,安静点。”
“那你要失望了,今天我给你带了东西来。”伍辞绪越走越近,直到走上离陆禛最近的台阶,席地而坐,将东西放在陆禛脚下。
伍辞绪打开油纸,将一整个酥糖优雅送入嘴里,没有感情地复制粘贴道:
“这个,你旧友的……”
“这个,芸娘的……”
伍辞绪说完,又忍不住拿起一颗辛苦费,送入嘴中。
终于,这微小的动静吵得陆禛睁开双眼,望向地上的东西。
大殿之内,时间仿若凝滞,唯有少年的咀嚼声昭示着流逝。
陆禛沉声吐出一句:“谁送来的?”
伍辞绪拿起糖的手松开,酥糖啪嗒一下掉到地上,显然被问住了。
左右的侍从闻言头低得更甚。
魔尊待这位伍小公子还算稍微正常点,可对他们并不是啊!
伍辞绪捡起掉下的酥糖,吹吹上面的灰尘,塞进嘴里:“不知道。”
陆禛见状忍无可忍,终于起身,将伍辞绪手里的酥糖一抢而过:“那没收了。”
伍辞绪站起来,盯住酥糖想再挽救一下,认真回想后说道:
“那个人……是个姐姐,穿着一身破衣裳,不咋高兴,瞧着还有点命苦,话也没多说……反正,她送完就走了,契约单子上签的也是假名字。”
陆禛试图从他的三言两语中拼凑出来送信人的模样。
沉默许久后,他冷不丁出声:
“你是遇见了个乞丐吗?”
伍辞绪摊手,想起那位的相貌举止:“应该不至于吧。”
他的尊上不为所动,捏了捏眉心,忍着即将无法自控的暴戾,厉声道:“出去。”
不光是对伍辞绪,也是对殿里的魔修。
战战兢兢的侍从,敛声屏气半晌,终免于死难,劫后余生不出一会久全部撤了个干净。
少年出去后,空荡的大殿又复归于孤寂。
陆禛的目光落在那信物上,怪异的是,胸|腔中回荡的躁动慢慢平复下来。
他认得那对银簪,开始费力地去想起,那些忘了好久的人。
手中抢来的酥糖早就冷了,陆禛弯下腰,将地上的发簪一一捡起,最后再是那包酥糖。
那是抚州最常见的零嘴——外面包着层米色的糖衣,在吃进嘴里前,谁也不会知道是什么味的。
陆禛手轻轻拾起,不疾不徐送入口中,浓烈的味道在唇齿间化开。
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