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吧台上方的灯笼轻轻摇动,泛出的暗红光影也随之流动,又经过裸露在外的粗糙红砖反射,最终只留下了柔和而暧昧的光泽。
红色灯笼和暖帘上的文字无一不彰显着这是一家居酒屋。
陶瓷杯盏的清脆碰撞声和男女的低语声交织,在此处是如此的和谐而寻常。
唯一不协调的,是在墙面镶嵌着的浮世绘版画下,独自一人喝着清酒的松下拓哉。
男人手边的酒壶泛着白瓷的温润光泽,微微摇晃,里面的酒液也即将见底。
“喝完酒就回去吧。”
虽然因日本的特殊文化影响,在外工作的男人回家太早没有参与应酬的话,会被视为无能和废物。
但此时家中并无他人的松下拓哉并没有这种忧虑。
听着周围人的交谈声,松下拓哉回想到,和渡边京子的初遇正是在这里。
那时和现在一样,他因职场上的郁闷而独自一人喝酒,遇到了同样独身一人的渡边京子。
二人攀谈了一阵后,就心照不宣的约到了一处酒店。
后续的发展也是水到渠成。
唯一没有料想到的是,他本以为这段关系就只是平常生活的一味调剂而已,却被这个女人缠身,不得解脱。
“叮咚,叮咚。”
门铃声一遍遍的响起,邮递员一次次地离开。
一封接着一封桃粉色的信被塞入门口的信箱。
起初他还会有闲情雅致看上一看,但现在已经是连信箱都不想打开了,无聊至极。
“松下先生,我想知道你和今天早晨站在你旁边的那个女人很熟悉吗,比我和你还要熟悉吗?”
“松下先生,我给你买的那些红色衣服,你为什么最近没有再穿了呢?你不是最喜欢红色的东西吗。”
“松下先生,我给你送了那么多的信,你为什么不理我呢,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厌恶了吗?”
“松下先生,我一直在看着你,为什么你不能一直注视着我呢?”
好烦,烦死了。
这个女人,明明只是一夜情的关系,为什么不能认清自己的位置。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个不停,最后闹得大家都不体面。
松下拓哉微微抬手,将酒液送入喉中。
好在,她现在已经不会再来打扰自己了。
酒最后一滴液被饮尽,松下拓哉意识到自己也该回家了。
家里还有东西需要处理,门口信箱里面层层堆叠的信也该收拾一下了。
现在,他也终于又有了兴致去看一看渡边小姐给自己留下什么信件了。
吧嗒,吧嗒。
松下拓哉走在回去的路上。昏黄的灯光下只有他一人。脚步声在安静的街道中很明显,一声接着一声。
“吧嗒,吧嗒。”
居酒屋距离他居住的地方并不远,很快他就遥遥就望到了自己门前的信封。
松下拓哉在公文包里摸索了一阵钥匙,打开了信箱门。
血红色的信封如瀑布般洒下,落了一地。
“什么吗,这个女人…之前不是用的桃粉色的吗,怎么改用成红色了……”
松下拓哉弯腰捡起地面散落的红色信封,叠放在一起。
摸了一手黏腻。
几个小时前有下过雨,地面还是湿的,信落在地上被浸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