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远轻笑着说:“江老板,你误解了。这次关停制铅厂与与您家老二无关,他昨天的种种行为我压根没放在心上,正常反映而已。江董事长,制铅厂的污染问题已经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作为县委书记,我不能置身事外,漠视群众的生死健康,那样我就是在犯罪,辜负了自己的职业道德。”
江效兴不甘心地问道:“林书记,难道就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吗?”
林致远发现对方居然还是冥顽不灵,冷冷回应道:“回旋的余地在于你自己。如果你能解决排污问题,恢复生产自然不是难事。”
江效兴叹了口气,语气中透出无奈道:“你这是逼我走上绝路。算了,不求你了,你们要不放过我,这个厂我也可以不要。”说完,便径直挂断了电话。
江效兴的强硬态度令林致远心中怒火中烧。他作为江水乡党委副书记,竟然毫无党性原则,完全是一副无赖的作风。这让林致远心中暗生撤销江效兴党内职务的念头。
第二天上班后,林致远接到江州市委办公室的电话,通知他立刻前往江州市委,李公正书记在等他汇报工作。
林致远心中暗笑,江效兴的能量果然不简单,真应了那句“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无论如何,市委书记的召见他还是得去。
林致远走进书记办公室,没想到李公正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板着脸,而是客气地请他坐下,先喝茶,然后才让他汇报平南制铅厂的情况。
在听完林致远的汇报后,李公正并没有批评,反而赞同平南的做法,这让林致远感到意外。
李公正温和地说道:“致远,作为一个地方的父母官,没有什么比人民群众的生命健康更重要。我们追求GDP,但它的意义何在?不就是为了改善人民的生活水平吗?关停严重污染的企业,这与抓GDP并不矛盾……我们不能要带血的GDP。”
李公正的话深深触动了林致远,心中不禁感到自己之前的担忧有些多余。
林致远解释道:“李书记,其实我们这么做,并不是不在乎制铅厂对全县乃至全市的经济发展贡献,也不是对制铅厂老板有什么个人恩怨,更不是想彻底关停制铅厂。我们只是希望厂方能认真处理污染问题,在经济收益和群众健康之间重新做出选择。”
李公正微笑着说道:“可你心里也明白,这事不好处理,甚至有些无解。”
林致远愣了一下,答道:“是啊,我听说南方一些发达地区,开始将污染严重的企业逐步赶走,环保意识在逐步提高,提倡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李公正点头道:“这是经济发达地区,而我们江州是经济欠发达地区,尚无资本将所有污染企业一并赶走。这就给我们提出了一个重大课题:如何既保住我们的经济发展不下滑,又尽量保障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
林致远点头称是道:“所以我们才要求制铅厂整改……”
李公正目光坚定地看着林致远道:“这只是一个方面。你没完全明白我的意思。既然制铅厂不愿意整改,那我们就逼它们换个地方,这样正好解决当地的污染问题。”
林致远眼前一亮,激动地问道:“那我们可以去哪里呢?”
李公正笑着说道:“你们可以成立一个化工园区,将本地的污染企业集中生产,统一管理。这样,既能解决企业的污染问题,又能保障经济收入和就业岗位,可谓一举多得。”
林致远愣住了,迅速在脑海中回忆全县所有乡镇的地理情况:“可是我们县哪里有这么一块地方可以成立化工园区?”
李公正微笑着看着他道:“这个你要问你自己。你是平南县委书记,对平南县的了解远胜于我这个外地人。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和你探讨这个问题,也不需要你马上回答。你回去召开班子会议,认真讨论一下,看看在你们三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能否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如果有,我会全力支持你们成立化工园区。”
林致远满怀激动地走出李公正的办公室,立即找到市委秘书长候卫南,向他提起李公正的建议。
候卫南笑着说道:“这确实是个好主意。虽然李书记的初衷是为了保住制铅厂不被关停,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若能找到合适的地方成立园区,也是为自己解围。否则,制铅厂的人会把你视为仇敌,许多既得利益者也会想方设法报复你。此外,若成立了化工园区,你们不仅可以将制铅厂搬迁过去,解决老百姓的健康问题,还能对外招商,提供大量的就业岗位,大幅提升你们市的GDP,真是一举多得。”
林致远点头道:“这里面有两个难点,但我们县能否找到这么一个合适的地方,开设化工园区的手续似乎也不好办。”
候卫南笑着说:“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既然是李书记给你的建议,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帮助你们申办成功。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你们找到合适的地方,可以一边开发一边向上申请,反正有李书记支持,园区早晚会批下来。这样可以减少与制铅厂之间的矛盾,抢先一步。”
林致远深以为然,问道:“秘书长,你在我们平南待了好几年,你觉得哪里适合搞化工园区?”
候卫南思索片刻,建议道:“我觉得可以去巴山乡看看,那里有一些丘陵,都是荒山,人烟稀少,环境偏僻,应该比较适合。”
林致远欣喜地说道:“秘书长,你这个建议太好了,回去我就带人去考察。”
候卫南冷静地提醒:“你们要在全县各地多看看,多比较,不要急于下结论。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尽管将来进入园区的化工企业都存在污染问题,但环保一定要解决,排放不合格的企业坚决不准开工。如果发现偷排企业就要重罚,否则,上级环保部门不会允许你们的园区存在。”
林致远郑重地点头:“秘书长,您放心,既然是从头开始,环保问题我们一定会紧抓不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