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一针就让他活过来了!
所有围观之人,不由再次齐齐看向那绿衣少女。京城来的姑娘都这么厉害的吗?
黄大夫愣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锁骨下第二肋间,是这里吗?
桑落正好转过头来:“就是这里。”
黄大夫脸色发红:“你、你真是什么堂的大夫?”
“是。”桑落弯下腰,替汉子检查腹部的青石,“要等他平稳之后,再来取石头。”
她抬起头看向周县令:“药可清点过?朝廷的药和大夫,应该在筹措之中,我来时已让医馆备了药,送药的大夫已在路上了,只是沿路都是暴雨和落石,不知何时才能送达,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周县令面露难色地与黄大夫对视一眼,才对桑落说道:“现在几乎没有能用的药。大部分都泡了泥,水也用不了。还有源源不断的伤者往这边送。就黄大夫一人,如今你来了,可药”
桑落将自己的绿色衣裙裁下一大块来,再从衙役身上弄了一块红布,县令的衣裳上撕下一块黑布。
一边裁剪布条,一边说道:“我会按伤情轻重缓急,区分出需要马上救治的红布条,暂时不用担心的绿布条,以及,救不了的黑布条……”
“绿布条,挪到县衙外,红布条挪到院子中央,救治时挪入公堂。至于黑布条就暂时挪到西侧棚子底下。我会给他们吃一些止痛的药。”
她冷峻的眉眼和语气,像是在说无关痛痒的事,冷漠得让人心生寒意。
黄大夫双眼迸出寒意,咬着牙道:“什么京城来的大夫,小小年纪,别是从哪里偷了点技艺,就来这里充大头了!不想着全力救治,只想着让人等死?”
我好像不行
桑落斜斜看着他,中年男子,学的一定是普度众生的那一套。人,一旦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时刻都能将别人踩死。
她说:“你想说医者父母心。”
“正是!”黄大夫答得义愤填膺。
“我不曾婚配,亦不曾生育,何来父母心?”她一边说,手中裁剪布条的动作不曾停滞分毫。
黄大夫被她气得手都有些抖,没见过这么败坏医德的大夫!
“是教你行善!医者要有善心!”
“我是医,不是神。神都不能护着这些人,何况我一个区区凡人?”桑落放下布条和剪子,站了起来,随手取出一个药丸:“那你告诉我,就这一颗补血药,给谁吃?是给必然救不回来的人,还是给吃了就能活的人?”
黄大夫语结了。即便知道他救不了所有人,但他还是想要救所有人。拼死
拼活去救。
他双目赤红,面色蜡黄,眼底发青,显然是已疲惫至极却又靠着一股精神的力量支撑着。
家园一夕之间尽数毁灭,死的死,伤的伤,作为大夫是很难从这种“自己无能”和“必然能行”的状态中抽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