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映兰知她想多了,立刻道:“不急。也不是什么顶要紧的事。”
一阵秋风掠过,那甜腻腻的味道直往人心尖儿上淌。他垂着头看她:“这段时日,你每天都要来送药吗?”
桑落抿着唇,认真地点点头:“是。颜大人的伤,还要治疗一阵子。”
“中秋那天,你是陪着他进来的?”
桑落道:“是。”
顾映兰望着眼前的姑娘,她眸光恬然,姿容泠丽,发式利落干净,脸颊粉粉的,透着健康的红润。每次见她,她都穿着不同样式的绿衣,今日这一身竹青绿很是衬她。
只是衣襟上的暗绣在阳光下泛着一点水光,仔细看,竟缀着细细密密的青玉髓。这件衣裳应该价值不菲。
在他心里,她是洒脱、简单又自在的,怎么会买这等精致繁复的衣裳?
很快,一个答案浮现在心中。
是颜如玉送的。跟在绣衣指挥使身边,进国公府赴宴,总要穿件像样的衣裳。
脸上的笑意渐渐转浅,心尖上的甜腻又泛起一点极难察觉的酸涩。
“桑大夫,”他的眼神也变得深邃,“我后日休沐。”
啊?不是说不急吗?也好,早些吃了,也算了一桩事。毕竟人家想方设法地给自己弄来了新鲜的白缅桂。
“那我后日晌午,请顾大人吃饭吧。”
顾映兰微笑着点点头:“好。到时我去丹溪堂找你。”
桑落回到丹溪堂,倪芳芳正和夏景程逮兔子。
之前的兔子尽数被三夫人的弓箭手射死了,这几日买来的新兔子十分活跃,普通的篱笆根本管不住,后腿儿一蹬,篱笆就倒了。
两人张开双臂围着兔子满院子跑,兔子东跑西窜地,显得他俩十分笨拙。眼看着就要抓住了,两人脑袋又磕到了一起,兔子反倒从腿缝中溜了。
一个黑影凌空掠过,手掌一收,兔子被提溜了起来,十分老实。
倪芳芳抬头一看,是知树那个家伙,又想起自己脖子上的指痕,没好气地从他手中夺过兔子,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这几日知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她道歉,可倪芳芳愣是一点机会都不给,甚至从他面前经过,也只当他不存在一般。
知树有些不知所措地站着,桑落走向他,宽慰道:“没事,过几日就好了。”
“公子可说了让我回去?”知树问道。
桑落看看他挂在胸前的手臂:“让你好好养着,别落下病根,免得以后遇到危险丢了命。”
正说着,有人来敲门了。
“桑大夫可在?”一个男子探着脑袋进来看。
桑落认出他来。中秋之前在门外排队等着看诊的外乡人,让他住在客栈,这一拖竟隔了十来日。
桑落应道:“我在,快进来吧。”
那人欣喜不已,拖着一袋子东西进了丹溪堂。他穿着一身普通的锦衣,可见家境还算殷实。
“桑大夫,可算能看诊了!”外乡人笑呵呵地坐在她诊案前,揭开衣袖让桑落把脉。
桑落并不急着把脉,而是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外乡人正要说话,一扭头,门外还站着四五人,尤其还有个女娃娃,这可怎么好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