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月儿几近正圆。
父女俩肩并肩地坐在廊下望月。
“白缅桂我交给你大伯了。”桑陆生方方正正的脸上,带着些看不透的情绪,“你大伯说够了,先用着看看。”
“好。”桑落淡淡地应着。
一阵沉默。
桑陆生将自己那一套刀儿匠的工具取了出来,握着小小的弯刀对着圆月划了一个圆弧:“今晚谁来,我都给他招呼上!”
桑落难得笑了一下:“爹。万一是女人来了,你这不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桑陆生马上扭过头来:“是不是那个狗屁三夫人?”
正说着,门响了。
父女俩一对视,这门敲得很有礼貌,不像是来闹事的。
门一开,是个陌生的娉婷女子,一身上好的锦绣罗裙,笑意盈盈:“颜大人召奴家来的。”
这也是杀手的路数?
颜狗何时召过人来?
颜如玉在屋内早就听见了,道:“可是苗娘子来了?进来吧。”
桑落一侧身,苗娘子婷婷袅袅地跨进门,还扭身招呼后面一群婢女捧着东西进了院子,循着声音往屋里去了。
桑陆生与桑落又坐回了廊下。
屋内也不知道颜狗说了什么,苗娘子银铃一般的笑声,响彻了整个院子。
桑落站起身来,从药架上取了一颗药,淡淡道:“我去看看吴焱。”
吴焱被关在柴棚底下好几日,整个人消瘦了不少,整个人缩在柴火堆旁,没有一点儒生的风采。
听见脚步声传来,吴焱睁开眼,逆着月光分辨好一阵才看清楚是桑落:“桑大夫。”
“吴焱,”桑落蹲在他身边,“你明日带着岑姑娘回国公府,大夫人问起来,你又该如何说?”
吴焱连忙道:“就说日日都在照顾岑姑娘。”
男人信得过,猪都能上树。
这话是爹说过的。
桑落捏住他的下巴,塞进了一颗药,确定他咽下去了,再很诚实地道:“毒药。一会儿就会疼。想要保命,明日最好听颜大人的。否则你会疼死在去当县令的路上。”
吴焱还想解释什么,只觉得脑仁里一阵绞痛,像是刀子在剜他的脑髓一般,过了一会,又像是有人在往他脑袋里砸钉子一般。
整个人痛得抱着脑袋呜呼唉哟地喊着,像只虾子一缩一张地在地上翻滚。
桑落站起来睥睨着他:“别怕,疼一个时辰,就不疼了,明日过了,你再来找我拿解药。”
吴焱断断续续地应下:“我一定、一定听颜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