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凤御北大肆杀戮臣子已经过去了四月有余。
就像杀戮开始的时候莫名一样,这场朝堂之上的清理结束得也十分突兀。
就在某一个平常的早上,当众臣都哆嗦着腿肚子,在朝堂上等待凤御北颁布今日份的查抄旨意时,陛下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他们的头顶,随即挥了挥手。
王公公拂尘一甩,高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众人便如蒙大赦一般齐齐跪倒在地,只有两句话。
一句是“吾皇千秋万岁!”
一句是“臣等告退。”
等到众臣都逃一般地退出了金銮殿,凤御北才从御座上起身。
他定定看着殿顶许久,才笑着开口问了一句,“你们都觉得朕是暴君,对吗?”
声音空灵飘渺,轻得像是一片羽毛。
这样的问题当然不适合回答,凤御北也没觉得自己会收到答案。
他正要转身离去,却听见身侧的王公公慈爱的声音响起。
“陛下是不是暴君,每个人心底都有一杆秤。”
“在老奴看来,陛下所做的一切,无一不是为了鸾凤的江山社稷。”
“殿下,还记得先皇对您的教导吗?”
凤御北垂眸,顿了顿,随即沉声道,“若受万人唾骂便可保鸾凤江山无虞,那做个被千夫所指的暴君也未尝不可。”
“不。”王公公摇了摇头,上前为凤御北系上薄披风,“老奴想说的是,先皇曾对陛下说过,作为当朝太子,未来的皇帝,您所做的一切都不应该有人来置喙。”
“呵,是吗?”凤御北抬起眼眸,勾唇笑了笑,“可若是朕也觉得,自己有哪些地方做错了呢?”
“陛下,绝不会犯错,无论是在过去,还是在今后。”王公公一字一顿,像是劝告又像是安慰。
凤御北眸光微动,半晌轻松地对身后的侍从吩咐道,“传朕旨意,今年的祈福仪式依旧由朕一人举行,去着礼部备着吧。”
侍从应声,领命而去。
凤御北几步走出大殿,抬手拢了拢披风。
起风了。
祈福仪式很顺利,地点就在凤御北与裴拜野大婚祭祀的九州坛。
祭祀仪式那日,凤御北的銮驾自阳午门而出引得众百姓纷纷围观,万人空巷。
虽说凤御北前段时间杀大臣杀得人心惶惶,但时间一长,百姓们逐渐发现,凤御北好像只杀朝臣。
而且连带着那段时间,京城的治安都好上不少,什么小偷小摸,地痞流氓的,一个个缩着脑袋不敢闹出一点的事。
而且陛下所杀的大部分朝臣,底子都不怎么干净,听说只这一次查抄,国库就丰盈到足足三十年不再会空虚。
果不其然,没过一个月,陛下就颁布了旨意:减免鸾凤境内八州八十八县三年赋税,尤其是部分贫瘠苦寒之地,更是十年税银全免。
该旨意一经颁布,天下百姓便瞬间忘了凤御北抄家朝臣的事。
尤其是被凤御北最先灭门的几个那都是,名副其实的大贪官,没多久被人扒拉出来其所行压榨百姓,谋取钱财之事,人们只恨不得去到这些人的墓前指着尸骨痛骂。
至于陛下——
陛下如此手段,那都是为国为民,都是仁心仁义,都是为了鸾凤百姓能过上好日子,才不惜背负残暴的骂名。
若是这些蛀虫不除,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又怎会过上赋税减免的好日子呢?
所以虽然朝堂一夕之间空了不老少,但不过短短几个月,凤御北略有下滑的风评就又开始迅速疯涨。
现在在鸾凤百姓的眼中,凤御北既不是暴君,也不是明君,是圣君,是天老爷派下来,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大圣人。
尤其是陛下特设恩科,改三年一度的科举为一年一度后,更有无数文人墨客题诗作赋,颂扬凤御北的政绩。
里面虽然也有不少拍马屁的成分,但也不算全然夸大。
陛下自即位以来,以数十年休养生息。
待到羽翼丰满后,先斩独占北地,称霸一方的北敬王,使北地重归朝廷掌控;再出兵南盟,夺得大片良田稻米,扩展鸾凤疆土;现在,陛下便开始肃清朝堂,杀奸佞,除贪官,手段狠厉,不留情面,最终还百姓一片清明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