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着人去趟城中的博物当铺——”凤御北的手握了握,低声命令着,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不要声张,尽量避着点人。”
裴十一看了看凤御北的神色,心下恍然明白了什么,踌躇着询问,“若当铺中的人已经变作尸首,是否需要属下再在探明死因后,将尸体带回来?”
凤御北闭了闭眼,他相信裴十一的能力。
即便是将尸首带回来,也未必能看出更多的信息,反而若此时不慎泄露,倒是会引起更大的恐慌。
“不必了,验过尸后直接入葬即可。”凤御北边说,边提起御笔开始起草诏书,“朕会拟一封圣旨,等到班师回朝之时,他们的灵位会和战场阵亡的将士一起,重归鸾凤故土。”
“是!”裴十一领命而去。
正要踏出书房门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平静而悲悯的声音,“记得为他们寻一处好山好水的地方。”
“是,属下明白!”
裴十一刚刚离开,凤御北也拟完诏书搁下笔,正想转头对春花说什么,突然听到一声闷响。
“咣当——”
随后是清脆的一声。
“咔嚓——”
春花呆愣愣地看着裴十一离去的背影,整个人像是被瞬间吸干了力气,软绵绵地从椅子上滑落在地。
手中杯盏直直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甚至还有一片扎进了她的掌心。
但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突然想起来,那当晚进入那间当铺的时候,她好像先是闻到了一股子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儿。
和府中过年杀猪的时候一样。
可一想到近日城中纷乱不安,也许是她闻了太多血的味道,是她弄错了。
后来那老板出来时候,昏灭的烛火下,她好像看到了暗色的脚印——
她一直以为是淤泥,现在想来……
巨大的恐惧将春花瞬间包裹起来,如同有一双强有力的手在掐着她的喉咙,让她脸色发白,不能发声。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掐死之时,一道温润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你还好吧?”
是凤御北的声音。
凤御北坐在御案后,蹙眉看着她。
陛下在思考要不要把张院首叫来,好方便随时为这小丫头掐人中。
春花所言的东西不似作假,凤御北又问了几句关于那军师的身形描述,和先前的那幅画像十分相似。
裴十一已经去到了当铺,想必很快就能弄清楚春花所言的真假。
如果事实证明,她都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们就已经弄清楚了军师是如何逃出城去的,如此一来,城中搜寻的兵力就可以尽数裁撤而去。
看到春花回过神来,凤御北开始询问那人离开时候的去向。
“他出了门便朝西边去了。”
“西边?”凤御北略惊讶,他在地图上找到了春花所说的位置。
那处破宅子的西边是群山。
群山再往西边,就是悬崖峭壁。
“禀报主子,西边没有人的脚印和踪迹。”裴拜野正在查破宅子里四处查看,方才派出去的暗卫很快便回来禀报。
“确定吗?”裴拜野翻开一块带着血迹的破草席,空气中瞬间扬起一股难闻的腐烂气味。
暗卫见状,将裴拜野护在身后,“主子,我们来查吧。”
“没事。”裴拜野摆摆手,仔细看草席上的血迹痕迹。
春花的父亲被流匪所伤,造成的都是内伤,可能会吐血,但绝不是这样大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