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了,各回各家罢。”
将一众人挨个批判了一顿后,元氏活动活动腿脚,像是腻味了心情似的,直接将这次组局拆台。
张含碧与何宝珠脸色难看,却也知道,开口训斥的这位陆夫人不是个好想与的,故而没了开始的巴结交往,此时俱是心凉一片。
果然,脾性要多接触才能有了解,这位陆夫人岂止是跋扈,更多的是她无差别攻击才最要命。
二人倒是没有多余逗留话语,只是挂着尴尬笑容,纷纷道出,闲了在约之类话语,前后脚便出了铺子。
屋内只剩林招招与元氏,和两个丫鬟。
元氏对着二人摆摆手,示意退下去,一套指令未多发出任何音节,丫鬟了然直接走人。
林招招避开她的视线,摸不准这位贵夫人要提什么要求,只是低头垂眸,等人家开口。
元氏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招手让她过近前,直言道:“刚那朵解语花你们这的?”
“解语花?”林招招纳闷儿,什么跟什么?突然想到纪珧,这眼神儿太毒了点吧?
林招招避开她的视线,似是不懂般想岔过去这话题,吃醋的女人战斗力爆表,可她又是店铺掌柜,谁都能躲出去,唯独她不行。
林招招结合她种种表现行为,分析这位是强悍霸道女王级的那类人,高高捧着就完了。
还得来两句你们夫妻感情真好,陆大人宠妻子云云,配合露出羡慕表情,就是夸。
云氏略去林招招自作多情的表演,来回轻缓漫步,猛的靠近她,“我猜,那朵解语花便是我家大人的相好罢。你呢,将人带过来,我且留着你的小命。如若不然……”她拍拍林招招的肩头,皮笑肉不笑威胁。
威胁我?
林招招岿然不动,干脆不装了。
姓陆的那老登将纪珧从腌臜处将人换出来不假,可这一切绝非纪珧自愿。就这位主能将纪珧善了?不可能的,林招招压根儿不信。
她原本还以为遇到个贵人,且刚才她那番求才若渴的模样自己还当了真,如今这般模样哪里是求才?分明就是将人支走,直接来个关门打狗。
元氏嘶了一声,怪了嘿,青州城里居然出了这么条人物,还以为这平平无奇的小掌柜吓得发抖呢。
林招招正了正表情,抬头平视这位贵夫人,平静开口道:“你与谁有过节我不清楚,但今日我尽职尽责招待客人,并无不当之处。夫人身为高高在上的官眷身份,莫要为难民女。至于云裳阁里的解语花,非我莫属。夫人是个明白人,与那一般二般的后宅女人不同,动动手指便能将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捏死。换言之,我们这等小民就算不愿意,趋于权势最多也只能咬牙承受。”
这番剖白的话语,听得元氏一怔。
林招招又换上憨憨模样,心里则捏了一把汗,阶级啊阶级,这一刻,她觉得没意思极了。
好像对方听进去了,迟迟没反应,林招招挺直脊背:“夫人要是真将我带去京畿给你解闷儿也不是不行,这也是一份看中。换成旁人还没我这么好命呢,可真要同夫人走了,那不是让夫人背了骂名。知道的说我是个惹事精,不知道的还不知道如何编排我是个狐狸精呢。”
林招招意有所指,你看上我,一句话就将我弄走了,可我愿意与否做不了自己的主。换言之,你家男人看上人家姑娘,弄走圈在后宅,实非人家姑娘自愿。
元氏听明白了,嗤笑一声:“好一张巧嘴,当真当的起解语花这个名儿,倒是委屈你们了。”
林招招状似没听懂这番敲打,直言道:“不委屈,不委屈,能得夫人这番肯定,是我的福气。想必夫人对我的这份喜爱,明儿就得传遍这青州城,到时候我的同行们不光羡慕的流泪,还得将我捧得高高的。我可是有靠山的人,就是夫人你呐。”
要不是一口一个你,不是您,元氏都快信了她胡扯八道。
真当自己有张巧嘴不能拿她如何?元氏斜倚在圈椅靠着,“打了这么会儿太极,原先三分肯定,如今倒是十分肯定她就是我家大人此处的贴心人了。”
其实元氏进来此处并没有注意到那人,只是看着面熟,却又记不起来。
就觉得一股熟悉感,刚不过是诈这位掌柜而已。听完她的意有所指,结合此刻已然记起,哪里熟悉了。
是床铺的一股淡香,刚开始她以为是陆昭吩咐婆子将屋里都熏了香,谁知后头熏香根本不是刚住进去的那个味道。
加之一打岔便将这事撂手忘了,此刻又闻到,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元氏虽出生武将之家,学识眼界不如文官家中小姐那般开阔,可她还是能对雅物以及闺阁女子用的胭脂水粉,以及花露膏子有几分品鉴的本事。
当然,这都是婚后学的,陆昭虽是武夫,却是骨子里爱雅,尤其对锦心绣口、顾盼神飞的才女迷恋。
林招招一边心里打鼓,一边内心祈祷,娘的,死嘴又多话了。
就知道在这古代讲感同身受,行不通。如今好了,赔进去纪珧不算,说不得还要搭上自己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