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眠一秒也没停顿,手里的筷子放了下来,问沈域:“你没打算借给我钱吗?”
沈域直接就笑了,跷着二郎腿,一副‘你自己听听你说的什么话’的样子,也不接话,就这么直白地盯着她看。
陈眠在这种注视下有些迟缓地眨了下眼睛,然后跟恍然大悟似的张了下唇,紧接着就朝沈域的方向挪过去了。
她贴在了沈域身前。
然后整个人凑近,像是被送上的一份礼物,她伸出自己的手,五指张开,窗外的朝阳从她指缝里泄露出,似是被她藏在了手心。
“作为谢礼,送你一轮日出可以吗?”
沈域手指悄悄蜷起,凸起的指节顶着沙发皮面。
陈眠在哄他,她无师自通,逐渐驾轻就熟。
沈域一句话没说,只是喉结却上下滚动了一下,线条流畅的下颌线略有些紧绷,他在忍耐,每次和陈眠相处他总觉得自己变得不再像自己,情绪都不由自己操控,全然受陈眠的影响。
他在这种时候,也会升起占有欲,会希望,陈眠能永远这么只看向他、只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只属于他。
这种强烈的占有欲在他幼年时期也出现过,那时是幼儿园组织春游,一帮小孩儿去动物园,沈域停在一个白孔雀的院子里不肯走,他那时候想拥有一只孔雀,后来他爸知道了不知道从哪儿给他弄回来一只家养的,就在院子里放着。
但一旦想要的东西成了自己的,沈域反而失去了对孔雀的兴趣。
沈域一度认为,陈眠对他而言也是这样。
可是慢慢地,时间一走两年。
这两年的日日夜夜都在告诉沈域同一件事:陈眠不是那只白孔雀。
不是单纯想要得到而已的。
而是——
眼前一无所知的人仍旧看着他,她表情始终寡淡,七情六欲在她这儿仿佛失灵,开心的时候也就勾勾唇角,其他任何时候都这幅样子,像杯装在精美容器里的温白开。
她昨晚的眼泪仿佛成了黑暗中的错觉。
那个惊慌失措到抱紧他的姑娘略带审视地看着他。
然后问他:“这样也不可以吗?”
而是发觉,真正拥有一个人的方式,并不是单纯地把她留在身边,用金钱为引绑住她。
是想要她看着自己的时候,眼里只有他。
是即使不在身边,也能从四面八方听到爱意的回响。
但很显然,现在的陈眠一丁点儿都没有。
沈域没有死缠烂打的想法,更不会像游淮那样跟在陈茵后头任人拿捏。
他身体往后靠,与陈眠拉开的差距正好让他看见她那双眼。
浅褐色的,像是阳光下的琥珀,里面倒映着他的影子,湛蓝色的校服领子跟窗外碧蓝色的天空一深一浅。
窗外有鸟雀扑翅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