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等小荷吃完,你们有的是时间闲聊独处,别一副瞪着眼睛要吃掉别人的样子。”
经这一提醒,邢正才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太过冒犯,他讪讪地收回目光,耳尖上泛起红晕。
小憩之后,邢母称想去逛逛免税店,先行去了安检,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活跃气氛的人一走,荆荷和邢正顿时冷场,尴尬得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这么一直僵下去也不是个事儿,邢正鼓起勇气,提议在附近走走,权当饭后散步。
机场的暖气开得有些用力过猛,荆荷走了没一会儿就热得开始解围巾。
可解到一半又想起自己戴围巾的初衷,只好尴尬地停下手来,勉强给领口留了一点空隙通风。
高出她一个头的邢正恰好视线一瞥,不经意间就瞄见了她脖颈上清晰的吻痕。
红紫的瘢痕三两交叠,透露着给予者强烈的占有欲,并警告着所有接近荆荷的人:她现在已有所属。
在口罩的遮掩下,邢正的脸色不得分辨,只有那双眼里隐隐显现出不满,而荆荷却全然没有察觉。
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各有各的心思。
荆荷在偷偷对比着失忆前后的邢正,发现失忆后的他变得非常拘谨,没有了之前的开朗。
哪怕是在邢正向她表白之前,这个小伙子可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她跟前刷存在感。
以买冰粉为由向她搭讪,争取每一次和她相处的时光,就连表白的时候都是直球出击。
反观现在的邢正……
瞧了眼身旁这个像闷葫芦的大男孩,除了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外,荆荷很难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我跟‘以前的’我,差别很大吗?”
似乎是看出荆荷眼神里的打量,邢正忍不住问了出来。
没想到他会这么敏锐,荆荷有些庆幸脸上戴着口罩,不然她的笑容一定很扭曲。
“有那么一点……”她用手指掐了那么一小撮。
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邢正深呼了口气,“对不起,我已经尽力在回想了,可我实在是想不起来……”
他沉默了少许,又继续道:“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才会导致我们不能在一起,毕竟你那么好……”
听到这里,荆荷急忙出声打断:“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我们其实也就算几面之缘吧,你就能断定我很好了?”
两人突然驻足对视,是邢正率先抵不住荆荷探究的目光而偏移了视线。
“你……真的很好……我能感觉得到。”
不知为何,他总是不能很好地直视荆荷,这种违和感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荆荷也没过分追究,耸耸肩准备继续往前走,几步下来却发现邢正并没有跟上。
她回过头去,看见他正望着机场大厅角落的一台公共钢琴出神。
“邢正?”
荆荷的一声呼喊将发呆的邢正唤醒。
他回过头来,能在荆荷询问的眼神里看到疑惑与催促。
可他并没有抬起脚步跟上,而是犹豫地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邢正望向钢琴的举动,让荆荷想起梦里看到过的那些往事:他原本是个钢琴天才,只因八年前的那场火灾而突然断送了美好前途。
瞧见他一瞬不瞬的目光里似带有眷恋,荆荷想,他或许还是渴望能重新抚上琴键的吧?
然而邢正却蹙了蹙眉,自言自语道:“不能弹琴的时候,我内心实际上是松了口气的。再也不用每天辛辛苦苦地练习,终于可以像其他同学那样享受普通的学习生活……”
“可我爸妈却并不想放弃,哪怕倾尽所有也想让我重新弹上钢琴。”
“看着他们如此劳心费力,我又对只想安逸度日的自己充满厌恶……”
明明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自己不能再争气一点呢?
如此想着,邢正握紧了拳头,似是要证明自己一般,一鼓作气朝角落的钢琴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