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用命,方有此功。将所有有功人员详细造册上报,依律论功行赏,不得有误。阵亡者,抚恤加倍,其家眷由少府优先安置。”
“臣,遵旨!”
王翦沉声应道,退回班列。
军务奏报刚毕,一位身着深色御史官服、面容清癯、目光炯炯有神的大臣便迈步出列,正是监察院的主官范增。
他手持玉笏,声音清晰而沉稳。
“陛下,臣有本奏。近日监察御史巡查各郡县,发现自宋地迁来之富户中,多有企图以钱财开路、行贿地方官员,以图在划分田产、商税减免、诉讼争端等事上获取便利者。
涉案官员均已查实,移送刑部依律审理。唯这些行贿之富户,该如何处置,请陛下示下。”
此言一出,站在另一侧的少府令刘邦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鼻子里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眼神瞥向范增,带着明显的不悦。
监察院此举,分明是越过了他这位负责管理国家财产、手工业以及各类官营产业的少府令,直接插手了与移民富户相关的事务,而这部分事务与少府的职权范畴多有重叠。
在刘邦看来,范增抢在他之前禀报此事,无异于当众削他的面子,暗示他少府失察或无能。
范增却似毫无所觉,依旧挺直脊背站着。
他深知自己此举必然会得罪这位同僚,但他更在意的是借此机会强化监察院独立监察、直达天听的权柄,压过少府一头。
他对刘邦那“汉高祖”的过往身份并无多少敬畏,在他眼中,此刻的刘邦只是大秦的少府令,是他的同僚,甚至是对手。
厅堂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而紧张。几位内阁大臣眼观鼻,鼻观心,不作声响。
赢宣的目光在刘邦和范增身上扫过,将两人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
他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分量。
“范卿。”
“臣在。”
范增躬身。
“刘邦身为大秦少府令,统辖帝国财货、百工、官产及部分移民安置事宜,职权重大。”
赢宣的语气平淡无波。
“相关事务,理应由其主理或协同处理。监察院负有监察百司、纠劾不法之责,发现案情,自当查处。
然事后禀报,亦需明晰权属,此乃朝廷法度。内阁、军阁、少府,各司其职,位次相平,皆直接对朕负责。这一点,范卿需谨记。”
范增面色不变,再次躬身,语气依旧平稳。
“臣,谨遵陛下教诲。”
他明白,陛下这是在敲打他,提醒他不要逾越界限,但同时也肯定了监察院查案的权力。
刘邦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但看向范增的眼神依旧带着冷意。
赢宣不再多言,目光转向刘邦。
“少府令,你有何事禀奏?”
刘邦立刻出列,脸上已换上一副恭敬而略带殷勤的神情,方才的不快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声音洪亮,带着几分市井的圆滑,却又条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