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地牢内,灯光明灭不定。
“进去后都给我老实点!否则还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双腿发软、浑身冷汗的曲家四人闻言,忙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回道:“官爷,小民知道了…小民知道了。”
随即四人很快被推进同一间牢房中,皮开肉绽的臀部甫一撞击到地面,他们便痛苦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压着嗓音低低地呻吟,过了许久他们才背过气来,扶着牢柱哆哆嗦嗦地站起身…
旁边牢房的狱犯见状,很快贴脸凑近曲大明,使得后者还被吓了一大跳。
“嘿老兄!你们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这问题使得曲大明面色骤然黑沉,他没回答,只问了声:“你知道商良被关在哪里吗?”
商良可是牢狱中近期最热门的新人,一传十,十传百的,谁都知道这可以被每日探监的新人背景并不简单。
狱犯朝着正对面右侧的一间牢房伸手指去,努了努嘴:“诺,那间就是。不过他现在还没回来。”
说着,他又看向曲大明,面色狐疑道:“你怎么认识的商良?难不成就是因为商良入狱的?”
曲大明眼神闪烁不定,很快点了点头。
与狱犯聊得越深,曲大明及其三个儿子就越是心惊肉跳。
直到此刻他们才明白自己招惹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原以为商良顶了天不过是个技艺高超些的木雕匠,却没想到在他背后还有很厉害的贵人相助。
难怪难怪…难怪连太守都找不到的鸨爹今日却成了商良的证人出现在大堂内…
坊间一直流传着一句话:“祸害鱼肉百姓的人是官,扳倒恶官的人仍然需要是官。”
一山更比一山高!
这回儿别说是太守,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也难辞其咎。
早知如此,就算是不给老三娶这个媳妇儿,他们也万万不能做出当初那样的蠢事啊!
一想到那传闻中血腥可怖的绞刑,曲大明就控制不住地全身发软,他面庞一哆嗦,紧接着整个人就瘫倒在地,双眼逐渐流下浑浊的泪水,面目无神地看向商良所在的空荡荡的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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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横原以为秦景贤是听说了今日的审讯详情,想着要来帮助自己的。
毕竟从小到大,这个他深深怨恨着的舅父对自己还算掏心掏肺的好。
果不其然,马车内的秦景贤在见到他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今日还没怎么用膳吧?舅父在你最爱的酒楼订了你最爱吃的菜品,先陪舅父用晚膳吧。”
说这话时,他苍老的面容透着些哀伤与小心翼翼,像是生怕王横拒绝自己。
王横心底轻嗤一声,他装作不耐烦,而后点点头上了马车。
等到了酒楼,王横也确实因为饿坏了而大快朵颐,反观秦景贤却没吃几口,只是静静看着王横用膳…
这样熟悉的一幕让秦景贤想起了以前王横还小的时候,经常缠着自己出府并让自己买好吃的给他。那时王横的生母还在世上,王横也没有像现在这般恨透了自己,多么美好的回忆啊…
秦景贤不禁满面潸然,他趁王横没察觉连忙擦了擦泪,待到王横吃完还打了个饱嗝后,他才开了口,道:“王横,今日公审情况如何?”
刚好起来的心情因为这句话而破坏了个彻底,王横面色阴沉地回了句:“不如何!估计再过个几日,你就能如愿地再也不用看见我了!”
他嘴上说着气话,双眼却在打量着秦景贤的脸色,期望着秦景贤能帮他度过难关。
秦景贤叹气一声,也知道王横说这些话是想让自己帮他,但是此案影响甚广,而且因为王横还是朝廷命官,故就连陛下都在暗中关注着这件案件的进展。
别说这件事本来就是王横做错了,他不会帮王横任何忙,况且商良身后的人他还没有打听到确切的身份信息,故他也不会贸然出手。
如今王横会被依法判刑是铁板钉钉的事,他作为王横的亲舅父,为了自己的外甥少受点苦,只能好言相劝:“王横,你做过什么事情自己心中有数,舅父也不直接点明。如今大势已定,商良他们显然还有后招,若是你肯听舅父一声劝,坦白从宽,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行,那么至少你还能少受些苦。”
“你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王横呵呵冷笑,他早就知道秦景贤是个思想死板的老顽固,所以当初才压着通缉文书一直没有送去京兆府,为的就是不被秦景贤责骂。
如今东窗事发,秦景贤了解过真相后自然不会站在自己这边,他早就知道秦景贤不靠谱。
王横起了身,有些愤懑地呸了一口,瞪着秦景贤道:“我说了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错的是这个世道,本官才没有错呢哈哈哈哈…”
这般疯癫的模样使得秦景贤瞬间心痛如刀绞。
他只怪自己当初做错了事情,使得王横自那之后就换了个性子,如今更是因为缺乏管教而精神异常。愈发疯狂刺耳的笑声中,他只能无奈地望着王横一步步远去…
三木则是避了避没让王横看见,他心中松了口气,为自己以及其他受害人即将到来的解脱而感到欢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