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把叶无孑说愣,“我……我娘亲?”
月姑娘见叶无孑这态度,立时眼色变得有些难看,质问道:“怎么?公子养育你十数载,传你一身本事,教你为人处世之道,待你如珍如宝,如此不是你的娘亲吗?”
叶无孑咬咬唇,面对月姑娘的质问,心下愈发复杂,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默默低下头去。
又走了几步,身后的韩策悄悄拉了叶无孑一般,叶无孑马上反应过来,牵着韩策的手,小跑几步追上月姑娘,急急出声:“月姑姑,晚辈无礼,想再麻烦您一件事。小册……韩策他前不久中过毒娘子的毒,如今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我总觉得不放心,您能不能再给他看看,他到底怎么样,毒又是否完全解了?”
月姑娘停下脚步,目光幽幽落在韩策脸上,两人一个短短对视,又齐齐错开了目光,似乎各怀心思。
“把手伸出来。”
韩策看看月姑娘,又瞅瞅叶无孑,无奈之下还是乖乖伸出手来。
月姑娘双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以柔和之气进入韩策身体,经过每一寸脉络,仔细探知,半晌才将那丝真气退了出来,收手。
“怎么样?”叶无孑满眼紧张地盯着月姑娘,生怕听到任何韩策不好的消息。
月姑娘顿了顿,淡然出声:“并无大碍。他体内的确因之前所中之毒有些损伤,但是是可以修养好的。这样,待明日我亲自给他开一个补养的方子,让他按着方子调理,半年之后就可痊愈了。”
听月姑娘说完这些话,叶无孑率先重重地松口气,脸上浮现轻松的笑意,不住说着:“真是多谢月姑姑了!”
她却没有发现的是,韩策在她身边也轻轻松了口气,转而以更加温柔眷恋的眼神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
一直躲在身后的莫仟仟此时急切想要站出来开口说什么,却被韩策凌厉一眼给瞪了回去。
回到客栈,已经快天亮了。
所有人都在叶无孑的临时安排下,各自回房间休息。
待客栈中再次恢复寂静,一间客房无声无息悄然而开,韩策走出房门,又轻轻关好,轻脚下楼,独自去了客栈后院。
客栈后院的东南角处,月姑娘一身紫衣,背身而立,听到身后轻缓的脚步声,保持着一贯冷声道:“来了。”
“来了。”韩策此刻再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眼神颓败极了。
月姑娘幽幽转身,正视韩策,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韩策突然双臂抱拳,向月姑娘躬身郑重一揖,“晚辈多谢月前辈之前没有在无孑面前将实情说出。”
月姑娘淡淡垂眸,“病患是你,我尊重你的意愿。无孑叫我一声月姑姑,按理,你也该随她唤我一声月姑姑。”
韩策心下感动不已,“多谢月姑姑。”
月姑娘想起之前探过的韩策脉象,问道:“你在之前,是否服用过什么抑制毒性的药剂之类?”
韩策点点头,“之前,有无孑给我吃的一种,说是玉山城一家客栈老板娘,名叫拉拉,送她的,还有……还有就是当地土大夫给我开的驱毒汤药。再有,就是那个莫仟仟给我喝过她的蛇血。”
月姑娘认真地听着,听到蛇血,眸色陡然一厉,说了声:“果然。那个丫头,心术不正。她以后给你任何东西,你都不要再碰。”
“为何?”韩策不解,因为之前饮过蛇血之后,的确身体轻健了不少,内力也可使出七八分来。
月姑娘一语道破,“你想留着她,给你续命,实际上,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给你续命是可以,不过你会变得越来越离不开她,也越来越不像自己。那蛇血,就是引子。可即使这样,依她的法子,也最多保你不过四个月罢了。饮鸩止渴,还会让你生不如死。”
舒了口气,“罢了。仅剩的时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你和无孑,打算怎么办?”
韩策满眼幸福的哀伤,眼眶中充盈着湿润,脸上挂着笑,半是无奈半是反问道:“月姑姑觉得,我仅存的这些时间,又能做什么呢?我能做的,不过就是用这短短的百余日,让她学会……忘记我。”
月姑娘若有所感,“你这毒,复杂诡变,难解的很。在我这里,世上不存在不可解之毒,可是依你体内所中之毒,我哪怕倾尽全力,也要三年才有可能制出解药,你等不了那么久。”
不知从何处拿出两只不同颜色的玉瓶,递给韩策,嘱咐道:“每三日服用一次,两样配合内服,可保你半年无虞。”
韩策拿着两只玉瓶,疑问的眼神望着月姑娘,“这是……?”
“是毒。”月姑娘毫不避讳应道。
“我也明医道,但并不精通,索性于毒术之上略有建树,亦可以毒术救人。我曾有一挚友,颇通医术,她若在世,这世上无人可及她的医术,她若还在世,集我二人之力,或许还能在半年的时间里研制出解药,眼下却……”
韩策浅笑,“一切都是定数。我韩策命该如此,半年的时日,老天已经待我不薄了。我还是要再多谢月姑姑一句,要不然,我连这半年的时日也不剩了,只怕连告别都不能与在乎的人好好道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