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孑满眼愧疚,不知该如何回答。
黑纱女子又在此时跳了出来,试探性问道:“叶大人,您当真选好了凌小公子,不再后悔了?真的要把堂堂一国储君压在我们这儿,做人质?”
叶无孑转而冷脸,“我叶无孑对于自己做出的决定,绝不后悔。祁睿是北晟储君不假,不过,他与我相识并没有多久,情分也远没有小元宝身后。小元宝叫我一声姐,他就是我的亲人,我自是不能不能管他的。”
“哦?”黑纱女子似乎并不相信,依旧不依不饶反问,“既然是这样,那叶大人有没有想过,回到京城之后,该如何向皇帝和整个朝廷交待?你选择了自己的弟弟,却放弃了堂堂太子殿下,这件事恐怕……不好善了吧?”
叶无孑不以为然摇摇头,哂笑道:“你们是不是根本没有在官场混过,所以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这样的事,在朝廷中比比皆是,最后那些当官的,不还是个个活的好好的吗?我完全可以上禀皇帝,说太子是完全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一人偷偷跑到西域,然后恰巧被你们捉了,至于后续如何,又怎么是我能掌控的呢?事实如此,皇帝也好,朝廷也罢,只会把这笔账记在你们头上,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大军来剿灭你们。我,自始至终,不过一个旁观者罢了。有麻烦的,是你们,而不是我,懂了吗?”
看到叶无孑眼底浓浓的不屑与轻蔑,黑纱女子怒上天庭,假意笑道:“叶大人还真是好谋算啊~天衣无缝,整件事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当真让人佩服!”
叶无孑随手拱拱手,敷衍应付道:“过奖了。不过被人陷害过,勉强自保罢了。”
眼神淡瞥祁睿,语调轻松随意道:“他是太子不假,不过,如今皇帝正当壮年,后宫妃嫔也正值妙龄,没了他,过几年自然就会再有一个太子。只要天下有储君,谁做又不一样?”
转眼又望向小元宝,瞬间眼神柔和温暖,语调也变得深沉了许多,“我叶无孑最重感情,他叫我一声姐,我就是他一辈子的亲人。谁人若要动他,我自会拼命要那人付出十倍的代价,至于那个太子嘛~你们看着办好了。”
招招手,笑得温柔:“小元宝,来!姐带你回家!”
祁睿听明白叶无孑的言外之意是要彻底放弃自己了,如她所说,自己死了,她回到京城才能彻底撇清嫌疑,出于这点动机,她也不会想要自己活着。
心,瞬时间普通跌入冰窖一般,冷得让人绝望。明明前一刻,自己还在天真地选择想着她,下一刻,她却毫不犹豫地打破自己的所有幻想与希望,为了她的全身而退,什么都是可以牺牲的。
祁睿绝望地闭上眼,耳畔皆是小元宝恢复自由,冲向叶无孑的欢呼,那声音刺激的他耳朵疼,心疼,眼泪抑制不住夺出眼眶。原来自己从来都是被注定了被抛弃的命运,哪怕自己贵为太子,也没有得到父皇真正的关心,母亲真正的疼爱,只有无穷尽的牢笼将自己围困,如今有生以来第一次选择相信一个人,到头来还被她毫不犹豫地舍弃了。
这太子……呵!当真是可笑极了!
叶无孑看着兴奋不已的小元宝,伸手给他整了整衣衫,余光瞥见沉默落泪的祁睿,抿抿唇,并不作反应,反而愈发明媚地对小元宝笑道:“走!回家。回去了,姐给你买好吃的。”
小元宝兴奋地狂点头,拉住叶无孑的手,就往回走。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出几步,却被身后黑衣人再次围住,叶无孑还没反应过来,便觉耳边疾风一闪,身边的小元宝就重新被捉了回去。
叶无孑没来得及抓紧小元宝,只好眼睁睁看着黑衣人的钢刀再次架在脖子上。
叶无孑气的瞪大了眼睛,怒喝:“你们到底做什么?!出尔反尔?”
黑纱女子安抚一笑:“叶大人稍安勿躁。既然叶无孑如此在乎凌小公子,我们也就不得不暂时将凌小公子再在舍下多做客几日了。叶大人并不在乎这小太子,那这小太子在我们手里也就没什么用了。我们留着他,叶无孑与我们的交易,岂不说反悔就反悔?我们今夜之行,可不就为了这场交易吗?所以,叶大人,您为了这小弟弟的安全,还是勉为其难地先完成交易再说吧~”
叶无孑暗暗咬牙,眼中充斥着猩红之色,明显已处在暴怒的边缘,缓缓拔剑出鞘,眸色一凛,声色冷如寒霜:“我说,放了他!”
眉眼一挑,轻功跃起,挥着逐影上前,以极快的速度向挟持小元宝的黑衣人冲了过去。
黑衣人挟持小元宝频频后退,其他黑衣人见状,生怕手中重要人质被叶无孑劫走,几乎瞬间大部分黑衣人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小元宝这边,纷纷以最快的速度聚了过来,全力阻碍叶无孑抢人。
叶无孑来势汹汹,速度极快,在逐影与其中两个黑衣人短兵相接之后,身形骤然一转,瞬间转变方向,直直向较远处祁睿冲过去,所有人包括祁睿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在叶无孑利落砍杀周围两个黑衣人之后,迅速解救太子祁睿,并以轻功跃出数丈外,暂时脱离了战圈。
确定安全之后,叶无孑将祁睿放下。祁睿落地之后,马上想通了事情关跷,恍然大悟之际,眼眶再次泛红,激动之下又强撑镇定道:“刚才,我还以为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叶无孑微皱着眉头,淡淡给他一个眼神,语言十分简练:“为臣之道罢了。”
这时所有人也都跟着反应了过来。小元宝看着自己再次深陷敌圈,心心念念的叶无孑上一刻还在为自己奋力拼杀,下一刻却转身趁机将祁睿救下。他也马上明白了,原来叶无孑从始至终的选择,都是太子,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