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策却兀自陷入了沉思,这样说来,楚芙效忠的前朝余孽,就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可是,当年元熙帝登基,不是将叶楚直系血亲和与他亲近的叶氏血脉,尽数流放,然后半路被劫匪斩杀殆尽吗?
难道说,在流放途中,有人逃脱了?
元熙帝如此精明的人,怎么会有人逃脱而不知呢?他不是一个会给自己留下麻烦的人。
依小个子男人的说法,如果楚芙的主子,是个年轻的男人,那么,从当年流放途中逃脱之时,应该还是个孩子。
也正因为是个孩子,才更容易金蝉脱壳,而不易被人探知。若是个成年男人,元熙帝不会那么容易让他逃掉。
这样说来,这个男人就是回来报仇的。
若说报仇,他的仇人除了首当其冲的祁家人,还有……蝶谷,神机阁,执意要扯的话,落英教也是扯的上关系的。
就是不知,在那人心中,报仇的对象到底有哪些。若都要算上的话,自己和叶无孑都逃不了。
虽然韩策并不认为那人未必有那样的本事,颠覆祁家皇权,先后铲除蝶谷,神机阁,落英教,除非……他选择从中制造矛盾混乱,然后个个击破,最后……一网打尽!
韩策眸光陡然凝滞,他好像察觉到了真相,如今那股前朝余孽势力,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冒充落英教身份,在朝中搞浑了水,让元熙帝对落英教生疑,警惕,甚至起铲除剿灭之心。
从惠远府官银失窃,叶无孑被人污蔑灭金家满门,再到西域之行,清谷镇的种种迹象,这一桩桩一件件,行动已经很明显了。
朝廷,落英教,蝶谷神机阁,三方势力之间,关系十分微妙,互相依附,互相制衡,互相牵制。若有一方崩盘,三方势力的关系则会完全破裂。
而这三方势力,韩策知道,彼此微妙之处的枢纽,就在蝶谷谷主千叶公子身上。
若是她愿出力梳理引导,相信此事就好解决了。
他想了想,看来此去蝶谷,除了自己身上这毒之外,还真得找时间,与千叶公子单独谈谈。
想起千叶公子,那个传奇女子,韩策就止不住地激动,甚至心潮澎湃,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中焦急,叶无孑,你啥时候来啊?你要再不来,我的清白就要保不住了呀!
谁知道当初浮生楼多管闲事居然带回个变态去?!
那时,他便觉得那个楚楚可怜,一心求叶无孑把她买走的小丫头不简单。现在一看,可不是不简单嘛!谁能有她藏的深?
突然周身涌起一阵恶寒,楚芙不会在那个时候就盯上叶无孑了吧?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女人?
他并不排斥女人喜欢女人,但是不能接受打着自己喜欢女人的名头,干着不是人的事啊!
不行!如果楚芙这次还能侥幸从叶无孑手下逃脱,他日后一定让她尝尝幽若谷毒虫的滋味!
否则,还真怕消不了他这股子恶心劲!
韩策坐在稻草上,一点一点地在心里数着数,他要看看自己在数到多少的时候,叶无孑才会找来,然后……狠狠嘲笑她!
这样睁着眼数着数着,就天黑了。
韩策想要骂娘,但是提醒自己是读书人,要文雅,讲礼节,不能口出粗俗之语。
但是,他都要将背后的墙壁扣下来一块。叶无孑,你怎么还不来?!
他都失踪这么久了,叶无孑不会还没有发现吧?难道发现了,没有找到自己?
不应该啊?她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找个人不是最擅长的吗?总不能这官还是买来的吧?
一时间他想了很多种可能。比如,叶无孑会不会早就已经到了,不过她单枪匹马来救自己,而楚芙提前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她来,所以她还是寡不敌众,深陷恶战,或者,受伤败逃?楚芙在漫山遍野地搜捕她?
不不不!韩策赶紧打断自己这种不好的猜想。
叶无孑脑子好使,武功也够用,只要不是遇上绝顶高手,基本上没人奈何得了她。
再说,楚芙手底下这几头烂蒜哪里是她的对手?
一阵阵不安的等待与煎熬中,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整个柴房里都是黑黢黢的。
没有人给他送饭来,那个小个子男人也没动静。